面对这种盘问,她有些不耐烦了,但纪南承没有半点儿要帮她的意思,情急之下她就踢了他一脚。
她来这儿只是为了还他人情,不是来接受盘问的。
“这是什么东西哟?”纪老太太是土生土长的上城本地人,即使年迈,字里行间仍带着吴侬软语的味道,尾缀的一个“哟”字里,藏着揶揄和讽刺,“从来没听说过。现在社会的职业更新换代这么快,我这个老人家都快跟不上时代了。以前都是些正经职业,如今不知道哪儿冒出来一些乱七八糟的职业,听都没听说过。”
纪老太太一张嘴厉害得很,说的话让人没有反驳的余地。
温嘉树也不想跟一个长者计较,只默默听着,低头小口地喝着茶。
这家粤式早茶店的茶,是顶尖的茶叶,入口清冽,回味馥郁,是温嘉树喜欢的味道,但她的心思不在茶叶上,而是在纪南承身上。
“南承,这是你新交的女朋友?”付之微的话直截了当,吓得温嘉树脊背一凉。
温嘉树虽然不知道这顿早茶每个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总觉得,她好像上了贼船。
“嗯。”
纪南承的一个“嗯”字,让温嘉树觉得浑身的汗毛竖立,毛孔隐隐扩张,不适感倍增。
她就知道,纪南承让她过来,不会这么简单。若是纪南承所说的话都是真的,布鲁斯真的做了那种事,纪南承让她过来,便也是无可厚非之事了。
来这里所做之事艰险无疑,也难怪纪南承会不遗余力地帮她解决母亲之事。
天上果然没有掉馅饼之事,若是有,也不会砸到她头上来,是她情急之下疏忽了……
付之微眉眼细长,即使保养得当,仔细看还是能看到眼角的细纹,年纪摆在那儿,谁也躲不了。她看人时眉骨微凸,像是在睨人,眼神里带着的清冷孤傲一览无余。尤其是看温嘉树时,异常清冷,温嘉树哪怕只是沾到她一点点的目光,都感觉浑身不适。
“那姜姜怎么办?”付之微问得很直接,问出了纪老太太心里的疑惑。但纪老太太仍端着架子,并不想与人多言。
“我跟申姜只是朋友。”纪南承的话毫无疑问是将温嘉树往深渊里推。
温嘉树没有生活在上城,平日里跟纪家人打交道的机会并不多,然而现在温致萍的命还在纪今秋的手中,以纪今秋在医院的态度而言,她跟纪家人势必站在同一条战线之上。她可以得罪别人,却不敢得罪救命之人。
纪老太太传来一声冷哼:“哼,朋友,所以你就把人家一个人扔在了格拉斯?姜姜是申家的独苗儿,是多少人宠着长大的。她千里迢迢跑去法国找你,你倒好,把她扔在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如果不是姜姜打电话告诉我,你还想一声不吭?”
付之微将目光从温嘉树身上移开,落在纪南承脸上,顺着纪老太太的话说道:“南承,这事要是被申家人知道了,是丢我们纪家的面子。”
“她在追到法国之前就应该知道,我没空陪她玩这个游戏。”纪南承的口气比温嘉树想象中的还要冷漠几分。
他对这段联姻的排斥已经摆在了明面上,温嘉树觉得自己这个外人无意中听到了这些很尴尬……她跟纪南承认识不过数天,却听到了他这么多私事,知道得多,并不是一件好事。
纪老太太板着一张脸,付之微往她面前的碗里夹了一只虾饺:“妈,吃点儿东西吧。”
“吃不下,气得没胃口。”纪老太太皱纹横生的脸始终紧紧绷着,不露半点儿笑颜。
温嘉树喝了一口茶,目光看向窗外的街景。
早茶店位于上城的老城区,从二楼的临窗位上眺望,老城区的路上依旧车水马龙,汽车穿梭在老式的海派建筑之间,道路两旁的建筑物都老旧不堪,蒙上了岁月的层层荫翳,平添了一些厚重感。温嘉树看着窗外的同时,余光注意到一道人影晃过,是姗姗来迟的纪今秋。
她转过头,跟纪今秋礼貌性地点了点头。纪今秋不知道她也会来,看到温嘉树时眼底有一瞬的疑虑,随即看向纪南承。
“你让我自己开车过来,是为了跟她一起来?”
纪南承的态度仍冰冷强硬:“你想跟她坐一辆车来?”
温嘉树觉得,纪南承带她来就是为了把纪家人得罪个遍……
要知道纪家在上城独大,纪家人随便勾勾手动一根小手指头,捏死她就像是捏死蚂蚁一样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