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还是和红城在一起的时间比较多,可近日红城旁边也不清静,不是这个燕如春要作个面膜,就是这个吴俏俏来交流一下化妆心得,要不就是脸还没认熟的新人,来这里拜码头。这还罢了,关键是红姨来得特别勤,明明说是来找红城的,偏偏总是拉着我东扯西扯。
“可可,你说的那个按座位不同,收费标准不同的作法,我已经开始办了,你看还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可可,上次你讲的什么‘消费者心理学,’挺有意思的,能不能再讲和详细一点。”
“可可,昨日小仙和红城同台唱歌成果不错,反应很好,反正已经多教了一个,要不你再多教几个丫头。”
“可可呀,上次你说的什么现代化管理理念,什么‘责任到人,细化分工,三人防单,建立相互监督制度’还是挺管用的,这两天我已经轻松多了。不用整天盯着这个,看着那个,也能知道整个百花楼的状况。”
“……”
巴拉巴拉……
这闲适的午后,喝着自己熬的酸梅汤,桌上还放着一小碟的桃花酥,听着红城的古筝,惬意的眯着眼,多么美好的时光!如果没有旁边的这个阿姨,这个世界或许就更完美了。
不过也没办法,我虽然比较懒,但不知为什么,在这里有一种天生的优越感,偶尔的表现欲实在压制不住啊!总之,我一时爱表现不是错,把我的话当真就是你的错了。
“红姨啊,我很忙啊,你要是再这么聊下去,以后红城就没有新歌唱了!”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当下倒有一件事情是要急着处理的。”
“什么事?”
“红城虽然每日都上台表演,但从不接客,俗话说‘君恩如流水,’不接客必竟不是长久之计,你准备什么时候让红城重新接客?”红姨小心翼翼的试探,她知道,要想让红城接客,首先要过我这一关。
“红姨你怎么想?”我放下手中的杯子。
“今日就开始接客。”
“不行,”我断然拒绝。
“为何?”红姨不可理解,“红城又不是清倌人,搞卖艺不卖身的那一套,时间一久那些恩客就不会买账了!倒不如趁现在把自己的后半生的银子赚了,将来也有个依靠。”
我想了想,也实在找不出理由反驳,无论站在百花楼的立场,还是红城的立场上看,红城的剩余价值确实已经不多了。但从心理上来说,叫红城去陪客,我实在难以接受。
我用食指一下一下敲着桌子,敲得红姨心烦意乱,“你到底为何执意阻止红城接客呢?”
“没有为什么,红城不许接客。”
是为什么呢?是因为我的女权主义吗?不,是因为我已经把红城当成类似于姐姐的一样的存在,我帮助她、保护她,好像已经变成了一种理所当然义务。如果我没有出现过,她会在百花楼怎么度过以后的日子,或许就这样慢慢变老,然后变成一个老妈子,在后院里打打杂,贴被生活所用。或许被红姨赶出百花楼,冻死在路边。怎么会这样?一直担心我离开的时候红城会舍不得放不下,没有想到,最先舍不得放不下的人竟然是我。
见我沉默不语,红姨转向红城,“红城,你怎么说,你听可可的话这没问题,但你也要为自己考虑。”
红城停下弹筝,向我走过来,轻轻坐在我身边,笑着问道:“红姨,你收了人家多少银子?”
“你怎么知道?”我看向红城。
红城按按我的手,“我比你了解红姨。”
红姨比出三个手指:“三千两。”
真舍得花钱,吃饱了撑的。
红姨接着说,“这只是单给我的,你若去了,另外还有出场费,这位客官非常的有诚意,特意在襄王湖包了一艘渔船,人家说了,今天天黑后会专门派人来接你,只需你上船唱两三只曲子,就把你送回来,当天去,当天回,怎么样,我可不是在卖你啊!”
看到红城并不为所动,红姨再接再厉,“这位客官出手阔绰,可不简单,再说人家大老远从京城来的,能看上咱们这小地方的人,就是看得起咱们……”
“从京城来?”我打断红姨,“有说是做什么生意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