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乌西沉,暮色四合。
绿猗终于扛不住了,两眼一插昏了过去。
虞清欢轻笑一声,吩咐道:“小茜,找人来把绿猗扛回知止居,你亲自看着。”
小茜找人把绿猗带了回去,虞清欢继续在府中晃荡,趁四处无人之时,她连忙找了个地方坐下,脱下鞋子猛揉酸痛的双脚。
暮梧居。
谢韫抱手靠在门框上,揶揄道:“你的王妃在整治你送过去的人,不去看看?”
长孙焘抬眸:“哦?怎么整治?”
谢韫故意卖了一下关子,这才道:“也没怎么整治,就是先弄伤了那个小丫头,然后再让小丫头带她逛王府。”
长孙焘翻动书页,淡淡道:“随她。与其在王府看两个女人争风吃醋,你不如去盯着宫里的动静,小公主一事,绝不能再波及到淇王府。”
谢韫闲闲地抱拳拱手,退下了。
长孙焘翻了几页书,脑中掠过虞清欢神采飞扬的模样,书中那些原本可以翻来覆去咀嚼的内容,他一行也看不进去,索性扔下书卷出了书房。
“本王的王府,爱妃摸清几成了?”
忽然,一道凉润的嗓音响起。
虞清欢捂着脚缓缓抬头,就见长孙焘站在一株花树下,纤尘不染的衣袂,环佩,玉带,绣着墨竹的衣襟,以及凉如白壁的面庞。
虞清欢定了定心神,慢条斯理地穿上鞋子,冲着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意:“妾身眼拙,只看出王府其它地方守卫疏松,倒是淑清苑的防守极其严密。”
长孙焘眯起双眼,眸色寒如冰魄:“你还知道什么?”
要说什么都不知道,他信么?
他原本就谁都不信。
至少除了谢韫,自己所见到的长孙焘连生母都刻意保持一尺距离,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有不被侵犯的安全感。
想要更了解一个人,先得把自己剖开,使对方自以为了解自己。因为有的时候,只有秘密才能换来秘密。
虞清欢眨了眨眼睛,坦白道:“我还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药味,虽然被王府中的熏香冲淡,但仔细一闻,还是能……”
“你……做什么?!”
下一刹那,修长有力的手掐住了她纤柔的颈项。
虞清欢挣扎,双手用力去掰他的手,可是那力道极大,犹如铁箍。
“要……断了!要要要……断了!”虞清欢勉力挤出几个字,窒息的痛苦让她神思有些涣散,迫近死亡的恐惧却让她神经紧绷,她不知道用什么话才能说服他放手,只能重复这几个字。
“王妃,本王不喜欢自作聪明,自以为是的人!”长孙焘手指渐渐收紧,使得她的嗓子挤出“咕咕”的声响。
“王爷,我疼……”虞清欢紧闭双眼,长睫微颤,气若游丝地道。
见她这副样子,素来淡定内敛的长孙焘,心里掠过莫名焦躁,这种情绪和方才的怒气混杂,使得他的心如被凶戾小兽狠狠地咬了一口。
失神的刹那,一根玉簪刺中他的麻穴,他的手骤然一松。
虞清欢弹退一步,墨发因没有簪子的固定披散下来,被夜风扯得四散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