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栋楼里面的怨气被积压的真的是太久太久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有胆子竟是敢一个人在这阴森可怖的楼里面一步一步走到黑的,只知道自己已经不知不觉的走到了这牌坊楼的最顶楼。
下面的房间还亮着灯。星星点点的灯光从楼道里面透了进来,黎笙望着面前这个紧闭着的木门,久久的不曾有一个动作。
她半眯着眼睛望着这扇老旧的木门,手心里面已经有了细细密密的冷汗渗出来。
沈钦应该还在下面,与岳娘周旋着,但是她已经一个人走到了这里。倒不是不相信岳娘最初说的那句,牌坊楼没有阁楼。只是她一直觉着,秘密这种东西应该放在最不见天日的地方,往往顶楼或者地下室会藏着一个地方最深的秘密。
陆娘快要不行了,虽然沈钦给她配了药,但这牌坊楼里面所有的女人却都已经赶到了那个狭小的房间里面,以至于她上这顶楼的时候竟然没有被发现。
这样的机会不是很多的。
也许只有一次……
此时的黎笙在心里面做着纠结的较量,说真的,她不惧怕鬼神,所谓鬼神于她而言不过是以另一种方式存在的灵体。
她怕着的,始终是人心。
这些年,她为了查清当年黎家一大口人失踪的案子,在巡捕房与梨园之间游走,也算是通过各色各样的案子,见过了各色各样的人,也听过了各种各样的鬼魂的诉说。
她从来没有被鬼魂吓倒过,可是她却被千万种人心吓倒过。
她不知道自己如今推开这扇门,看到的会是什么。只是她太害怕感受到悲哀的感觉,她怕推开的那一刻,那样一种对于人心的绝望与无力的悲哀再度燃起。
然而,她的潜意识却在告诉她,黎笙,除了推开这扇门,你别无选择。
也许这会是这件案子破的关键。
……
沈钦从牌坊楼走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飘起了鹅毛大雪,飘雪的时间虽然不是很长,地上也已经铺了厚厚的一层雪泥,一脚踩下去就是一个坑的那种。
沈钦在给陆娘开了药方之后又和岳娘聊了一会儿案情,仍旧是没问出什么,便只得作罢。他从来是个行军打仗的料,刑侦破案倒真真不是他的专长,若不是黎笙有心要查这件案子,他还真不愿意亲自来这里调查。
岳娘给沈钦拿了一把纸伞以后,便关上了门,连一句送客的话都没有说,似乎能够给他一把伞已经是最大的客气。
沈钦莞尔,在这乱世,当真是什么差事都不容易。
摇了摇头便准备往回去的路上走,脚步刚刚踏出,便被人用力一拍肩膀。
他蓦地英眉冷蹙,一回头便看见了黎笙那张冻得通红的脸。
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他有些不悦地抿了抿唇,二话不说便将黎笙拉进了怀里,右手撑着伞,半拖拽似的同她向前走了好久才出声。
“你这是到哪里去了?我原是以为你回到黎府了……”
沈钦的眉头蹙地紧紧的,他确实是以为她已经回到黎府了。在牌坊楼的这一通折腾当真是花了不少的时间,如今天都已经快亮了。他原是以为她该早就回去了,却是不曾想到,都这些时候了,她还在这里。
“我原是准备回去的,只是找不到路便又折了回来。”
黎笙的眸子闪了一闪
。
“前些时候下了雪,你若是早就走了又折回来,那雪地里面早就该有了你的脚印。”
黎笙笑了笑,“有没有脚印有什么要紧的人,我的人在这里便是。”大雪纷纷扬扬的往下落,天已经有些明亮了,她意识到沈钦已经停下了脚步,正在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便也停了下来。“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我不这么看着你,我还能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