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怒吼一句,女孩子家家的,偷鸡摸狗算什么本事,啊?
我被她吼得眼冒金星。
她刚抓起我的胳膊,将那藤条悬在空中,却仿佛时间静止般,停滞在空中。
咦,这是怎么了。
我鼓起所有勇气看向她。
她死盯着我手腕上的胎记看,眼神恍惚而惊愕。
宁老太低语道,你叫什么。
我这胎记是生来就有的,有点乌黑发青,像是绳索缠了好几圈留下的痕迹,算命的说,这是上辈子大喜大悲的痕迹。
于是娘给我取名叫楠。
于是我颤道,楠,我全名是吴楠。
谐音是无难。
不过长辈老对我娘指指点点,说这名字可真是好啊,无难,无男,怪不得连个男孩都生不出。
所以我娘死了。
宁老太突然放下了手中的藤条,只是紧紧抓着我的手。
我被她吓坏了,眼泪依旧哗哗地往下掉。
后来我什么也不记得了,只记得她破天荒地塞给我一包麦芽糖,最后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问我了一句:
“你尝尝,甜不甜。”
糖是甜的,我愧疚地尝着糖,心里依旧不解,怎么这宁老太,还会对人好不成?
不过,好像有点太甜了呀,我想,要是再淡那么一点点,就好了。
其实说我们小孩不懂,那是不对的。
村里的大人,见她都绕着走,又从来不说原因。
小孩接近她也只是为了糖。
要不是她的麦芽糖成为了特色,能吸引不少旅人,估计早就被镇长劝搬了。
我娘走了后,我是一直寄住在二舅的家里。他早年丧妻,有个比我小的男孩,人腿脚不方便,但至少还是个善良的人。
这世道,善良有什么用呢,邻居这样嗤笑着,一个怕老婆的废物,还不是穷得连米都买不起?
我喜欢宁老太的糖,好像也有点喜欢她了。
我这样说,是因为从她那儿回来之后,那群不要脸的淘气包,听说我不仅没挨打,还白拿了一包糖,气得哇哇直叫,直接就在放学路上堵了我。
喂,打头的那个男孩子笑道,用了什么法子,说说呗?
我撅着嘴,我说,她就是喜欢我,怎么了!?
我自己都没想到,脱口而出的话居然可以这么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