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环境,却已然是完全陌生的家具摆设,陌生,且凌乱。
看来这个保姆没什么打理家务的能力啊。
玄关处,除了施杰的衣服之外,还挂着几件女式外套,看起来不像姐姐常穿的衣物。
「孟小姐,我叫夏荫,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告诉我。」自称保姆的女人站在旁边急促地说,一边不动声色地把两双高跟鞋往鞋柜下踢了踢。
「我去看看姐姐的房间。」
姐姐的房间还是一如既往,整洁、舒适、充满了生活气息。
姐姐生前是个精致又格外单纯的女人,被父母保护得太好,不谙世事成长到25岁,就嫁给了姐夫施杰。
姐夫施杰,是她常去的咖啡馆的侍应生。长得像演员,在咖啡馆待久了,也深谙小资人士的情调和风气。按现在来看,当时也算穷帅的代表。
我知道姐姐一开始看上了他的模样,也被他当时深情温柔,对她无微不至、无话不听的表象所吸引。在姐姐和施杰坠入爱河三个月后,俩人就领了证。
父母溺爱姐姐,为了不让施杰有寄人篱下之感,直接将旗下一家公司送给姐姐姐夫,不需要施杰在家族公司里当牛做马。
短短一年半,从甜腻情爱走到飞来横祸,从盛大婚礼走到凄惨葬礼,这一切都来得太快,冲击太大,让我无法接受。
就在我沉浸在对过去的回忆中时,保姆夏荫时不时从卧室外经过,她的存在让我心里莫名产生一股厌烦和愤怒。
姐姐的卧室里,已经不再有之前随处可见的与姐夫的合影,而半年前我回国的时候,家里保姆是另一个手脚麻利的阿姨,姐姐的卧室也摆放着许多恩爱合照和象征爱情的摆件。
如今这一切都消失了。
当晚,姐夫回家很早,一见我就关切备至地询问我的感受。
我冷冷盯着在开放式厨房前忙活做饭的夏荫,看她笨拙地摆弄餐具,手忙脚乱地切菜,锅里水开了都不知道关火的愚蠢样子,心里的厌恶逐步递增。
「一切都还好,只不过姐夫,你现在是个鳏夫,是不是应该……找一个手脚利索,经验充分的阿姨来照管你的生活?」我声音不高不低,不紧不慢,只是一个正常的建议。
夏荫的背影停滞了,显然竖起耳朵听着客厅里的动静。
施杰有点尴尬,并没有看夏荫:「事情太多,还没来得及想这方面问题,等过段日子我再……如果你实在不满意的话,小茴啊,这样,我再给你雇一个保姆,专门照顾你的起居。」
我没接话,施杰摸了摸鼻子,忽然提高声音喊了一声:「小……夏荫,你不要做饭了,今天妹妹来,我们出去吃。」
「啊?」夏荫娇滴滴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可人家做了几个菜了呀。」
恶心。
一个保姆真的需要用这种语气跟主人家说话吗?
「不用了姐夫,我刚回国,还有约,我先出去了。」我站起身,一秒都不想多待。「对了姐夫,」我忽然回过头,「从明天起,我想去公司上几天班,处理一下姐姐遗留的财产问题。以我的原始股份,安排一个副总的位置,应该绰绰有余吧?」
「股权、产权、遗嘱声明……」
家族律师将姐姐生前财产一一摆到我面前:「这份遗嘱是孟清小姐流产前立下的……第一继承人本该是从未面世的孩子……第二继承人则是施杰。」
「流产?」我大惊。「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半年前的事了,」家族律师神色有些遗憾,「那时候你刚去国外没多久,自己还没安顿好,你姐姐自然是不想拿这种事情烦扰你。而且那时候孟清对未来生活还很向往,一胎没保住,至少还有第二、第三胎……」
「那时候,姐姐已经请保姆了吗?」我打断律师的话。
「保姆?」律师一愣,沉吟片刻道,「孟清小姐怀孕后,你父母给她请了几个人照顾她的生活起居,但是之前……我并没有听说,这是你们家的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