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还有最关键的一点,李元庆不由看向了毛文龙,等待着他拨开迷雾,解开谜题。
这时,帐内众人也都从错愕中缓过神来,纷纷看向首座的毛文龙。
毛文龙扫视众人一眼,表情波澜不惊,这支队伍,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的大手轻轻抚摸着柔软的狼毛,沉声道:“四月虽说要休整,练兵,但尔等,切不可轻易怠慢。某已经决定,除部分军官留在此地整军,其余众人,可赴辽西、辽中、辽南诸地,打探情报,拉拢分化,寻求支持,尽每个人所能,壮大我军力量。”
他顿了一顿,又道:“当然,这个选择全凭自愿。某的意思,有门路之人,可以率先前往。没有门路的,也不要着急,立功的机会还有很多,不要妄自浪费了性命。”
毛文龙这话说的很直白,他已经准备好了厚厚一叠的官身、文书,有没有这个本事去取,那就看各人的能耐了。
李元庆也最欣赏毛文龙这一点,在创业之初,太多的虚话,根本没有屁用,最关键还是让各人看到实惠,才能真心卖命。
陈继盛作为毛文龙心腹中的心腹,位置也是诸亲兵中最高,这个时候,他自然要首先站出来表态,“将军,诸位兄弟,某在西平堡还有几个旧识。这一月,某愿前往西平堡,争取能搞几匹好马,弄些犀利的军器。”
毛文龙点点头,嘴角边淡淡一笑,“继盛,辛苦你了。”
陈继盛也一笑,“为将军分忧,是卑职的本分。”
陈继盛抛砖引玉,身为毛文龙的嫡亲侄子,毛文龙的义子,与毛文龙血缘最近之人,毛承禄也道:“将军,某愿前往三岔河,为我军提前打探消息,侦查地形。”
随后,张盘,尤景和,陈忠,王辅、还有刚从辽阳赶来的张攀等诸亲兵,也纷纷表了态。
毛文龙一一应允,诸亲兵可带走各自麾下锋锐,整合士兵的任务,他将亲力亲为。
此时,眼见众人差不多都表了态,得了各自任务,李元庆这才起身恭敬拱手道:“将军,某是沈阳人,对沈阳区域,很是熟悉。眼下,贼奴虽然占据了沈阳城,但民心并不在他们那边。某愿前往沈阳、辽阳区域,一则打探后金军主力动向,再者,某看能不能联络几个旧人,争取能搞点银子来,为将军和我军分忧。”
众人听李元庆居然要去刚刚被后金军占据的沈阳和辽阳城,面色不由都是大变。
毛承禄、张盘骁勇,也只敢去三岔河、辽南一线,那里虽然有后金军,但都不是主力,即便有危险,也不会太大。
但依照此时这种状态,李元庆如果去沈阳,可谓是九死一生的选择啊。
陈继盛也没想到李元庆竟然会这么极端,忙道:“元庆,军中无戏言,你着急立功的心意,将军自是明白,但这种事情,可不能乱说。”
毛文龙当然明白陈继盛维护李元庆这个小兄弟的心意,笑着李元庆的眼睛,却并没有立刻表态。他现在越来越欣赏眼前这个年轻人了,某种程度上,他的锋锐,比自己当年更甚啊。
李元庆赶忙对毛文龙和陈继盛抱了抱拳,“将军,陈千总,卑职并不是信口开河,而是仔细思量过的结果。沈阳城虽然现在已经在贼奴之手,但城中还有不少汉人百姓。贼奴武力虽猛,但他们毕竟也要穿衣吃饭,卑职会想办法,混在某个东去的商队中,以打探情报为首要任务,绝不会自不量力,白白牺牲性命。”
陈继盛还想说什么,但看李元庆这模样,也不好再劝,有些沉重的点了点头。
毛文龙这时看向李元庆的脸色也柔和了不少,亲切的叫李元庆的名字道:“元庆,即是如此,本将答应你的请求。你也是读过兵书的人,应该明白,实者虚之,虚则实之的道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在危机情况下,保全自己,才能更有效的杀伤敌人。”
见毛文龙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李元庆也很感动,忙单膝跪地道:“将军厚爱,卑职必尽心竭力,肝胆涂地,以报将军恩德。”
…………
分派完了任务,毛文龙又着重强调了一月之期,这才散了会。
回到陈继盛的帐内,陈继盛又气又急的看着李元庆,就恨不得狠狠抽李元庆几个巴掌了。
李元庆当然明白陈继盛的爱护之意,忙殷勤的笑着给陈继盛斟了半碗酒,笑道:“大哥,你别生气。我知道这事情有些唐突了,但我这却并不是冒失。此去沈阳城,虽然危险,但并非就不可化解。大哥,一月之后,小弟必定在这里给大哥斟酒赔罪。”
陈继盛看了李元庆良久,端起酒碗淡淡抿了一口,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语气也柔和了不少,“元庆,我知道,你是立功心切,急于证明自己,但~,你要明白,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何必上来就给自己绝路呢?”
陈继盛说的真切,李元庆重重点了点头,几乎咬着牙道:“大哥,富贵只能险中求。虽然有大哥您照应,但我不想……我要拿出我的实力,让将军,让兄弟们看到。”
相识这些时日,陈继盛也算深深了解自己这小兄弟的性子,已经这样,陈继盛也没有办法了,“元庆,咱们今天好好喝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