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元珏心里憋闷,他的话少了许多,和我说话时也常常是强颜欢笑。
我七扯八扯絮絮叨叨的说些家长里短给他听,他就安静的听着,我一段话说完,他突然告诉我齐仲辛的官位保住了,皇上不会再迁怒于他。
我正在倒茶的手一顿,元珏没头没尾的提到齐仲辛,让我心底突然没了底。
元珏握住了我提着茶壶的手,告诉我他都知道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刚知道不久。」元珏的语气很平静,像一股涓涓的流水:「是昭颜告诉我的,她在齐仲辛的书册中发现了一纸和离书,上面写着你的名字。」
把和离书夹在书册中,我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夸齐仲辛聪明还是该骂齐仲辛傻。
「那昭颜公主现在怎么样?」
「比起齐仲辛,你好像更关心昭颜。」
「不然呢?」我对上元珏的氤氲着清辉的眼睛:「这件事昭颜公主才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个,我不担心她,难道去担心那个人模狗样的齐仲辛?」
听见我说齐仲辛人模狗样,元珏的脸上浮现起了这几天罕见的淡淡笑意。
反正都被发现了,我干脆破罐子破摔般的把和齐仲辛那些鸡毛蒜皮的事都告诉了元珏。
元珏认认真真听我说完往事,告诉我昭颜无事,不必忧心。
「无事?昭颜公主和齐仲辛两情相悦刚成婚不久,如今发现这档子事,莫不是表面说无事,暗地里伤心?」
「昭颜和齐仲辛两情相悦?」元珏挑了挑眉:「你听谁说的?」
「外面不都这么说吗?才子佳人游船定情,天造地设的一对。」
「传闻罢了,传着传着就成了话本里才有的故事。」
元珏喝了口茶,告诉了我另一个截然不同的故事。
7
今年春三月,齐仲辛一路赶考进京,在一众举子中崭露头角,而同月传进京都的还有一封暗探密报,密报层层上交,最后落在了皇上的案上。
安插在乞勒草原的暗探在密报上言明,去年边境一战乞勒草原大败后,其可汗有意向我朝示好,已经开始计划朝贺事宜,并且还要迎娶我朝公主以定盟亲。
当今皇上膝下子女并不算多,而正逢适嫁之龄更只有昭颜公主一个。
昭颜公主的生母是元侯爷的妹妹,元珏的亲姑姑,和皇上有青梅竹马的情分在,自她生下昭颜公主去世后,皇上就将对她的情谊加倍补偿在了昭颜公主身上,对公主一直怜惜有加。
乞勒草原虽然兵强马壮却族人野蛮地处苦寒,更何况昭颜公主当时不过十八岁,而乞勒草原的可汗已将近四十岁,年龄比昭颜公主足足大了一倍不止。
昭颜公主不愿去,皇上也不愿自己承欢膝下的女儿远嫁草原,乞勒草原当时已经臣服,就算不和亲也翻不起太大的波浪。
就当知晓内情的人都以为和亲是件没影的事儿时,有一个人上了密折痛陈昭颜远嫁的好处。
这个人是昭颜同父异母的四哥,那时候在朝中正如日中天的四皇子。
元珏说四皇子的折子写的条理清晰直击弊病,如此一来尽管有二皇子从中阻拦,但皇上还是动了和亲的心思。
在宫里流言如沸,四处都传昭颜即将和亲时,齐仲辛出现了。
寒门贵子名列三甲,是殿前临轩唱第,皇上钦点的探花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