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真,错看了你。”
大殿中议论纷起。
三言片语,似乎便定下了我的罪名。
长夜之境,唯有长夜相伴。
仙者去此,稍有不慎都会迷失其中,失去方向。更何谈,境地之中还时有魇兽出没,迷惑去往之人的心智,若意志不坚定者,沉迷于魇兽所致幻境,轻则损耗仙法;重则心生魔障,求道有碍。
凡人去此,则极有可能被魇兽迷惑,直接丧命于此。
那日,漪缕被小泽仙君发现正浑浑噩噩地在长夜之境周边徘徊。急忙拦下方知晓,她中了幻香,被人引诱着去往长夜之境。
问她,她仅只言片语说她模模糊糊记得那人修为很高,身含暗香。
四境之内,上神寥寥可数,恰巧我居一位。而幻香,只我这掌管着四境之内百花之香的千芷上神处有。
由此,有了今日的这场对质。
但这场对质,我起先并不知晓。我本以为他从凡间历劫归来,终于想起了我,满心欢喜得以至衣衫也来不及换便赶来赴约,没成想他是为他护着的小徒儿讨公道来了。
我静静看着熠晟,看着他紧紧护着中了幻香仍有些虚弱的漪缕,举止间是我没见过的在意和温柔。
恍然想起前些时日听到的传闻,说熠晟待他人间的小徒儿极好,归来第一日便为她亲手开辟了洞府,担心她无法适应。
众仙还在议论,从未听闻冷心冷情的玄熠上神对谁有过如此在意,就连我这未婚妻也未能。
甚者,他们都说,熠晟在凡间度的是情劫,他与漪缕两情相悦,他舍不得与她分离才把她带到四境,教她成仙渡神。而我,则是死皮赖脸缠在熠晟身边的,企图拆散他们的恶毒女人。
往日里我是不信的,并且谁敢如此编排我定叫他尝尝幻香的滋味。
可今日,如此场景已经摆在了我的面前,他从未显现的在意,直接打破了我的自欺欺人,由不得我不信。
熠晟一句句迎面而来的诘问,被护着的漪缕的娇弱无言,往日熟悉的众仙隐晦的目光,让我呆愣在原地,茫然环顾四周,无人信我,只有周身升起的阵阵冷意。
我很想问问熠晟,那我呢?我算什么?你如此护着你的小徒儿,那么在意她,当真只是师徒之情吗?还是…真如传闻一般,是我妨碍了你们?那你又何不直接与我解除了婚约?
问不出口,满心疲惫和我仅剩的矜傲,不会让我如个自哀自怨的怨妇似的追问。
我那日在忙着为你采集百仙花的露珠,守了一整夜。我想用它来为你泡茶,我想来见你。
无人知晓。且在他眼中,大抵也算不得真话。
…
四周的目光针刺似地探究着我,就好似,仿佛已经看到了我用幻香引诱玄熠上神的凡人小徒弟送命的险恶行径,我就是一个爱而不得的恶毒女人,失了他们身为仙家的颜面。
那人是全了他小徒儿的脸面,叫她不委屈。可他从未想过,若此事不是我做下的,他如此将我与一个凡人架在众仙面前审讯,步步审问,无疑是把我的脸面往尘土里抹。
他也从未想过,我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他如此不信任我,为了旁的女子怀疑我,这是把我的真心践踏得一文不值。
他不会想到我,毕竟,他只关心着他的小徒弟。
那些传闻终究成了真。
是我在自欺欺人,我真的成了他们之间的绊脚石,我想了解他陪伴他的那几万年成了我死缠烂打不知情趣的纠缠,我掌管的百花之香常用的幻香成了我陷害漪缕的有力证据。到头来,对一人的喜欢,成了我的错误我的罪名。
他眼里是明晃晃的怒意和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