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公越说脸色越发不好看:“望江楼有晏相真迹,咏月阁有数不清的诗词,其它城中酒楼青楼少说也有上百,哪处没有自示文雅的诗词。
那青楼酒肆每年都会请些才子为头牌吟诗作词,舞文弄墨,为的不就是沾上文气,哪是他一个听雨楼比得过的。
难不成他随便买一首就能好过众多才学之士竭心之作。投机取巧,愚不可及!”
德公说着拍了一掌膝盖,脸已经黑了:“别的地方无论如何作为,底下有多少勾当,始终也是兴文重墨,讲究才学交流,可他倒好,如此做法明明就是把诗词当成生意来做,有辱斯文。”
“最可气的还是借用先人之名,以先人圣名来谋取财帛金银,这是不忠不孝!”
德公说得满脸怒色,花白的胡子不断抖动。
阿娇紧张的道:“爷爷息怒,或许…或许另有隐情呢……”
“哼,你这丫头,前些日子不是还恨他得吗,现在倒开始帮他说话了。”老人瞪着眼睛道。
阿娇微微一慌乱:“哪有,我只是…只是觉得眼见为实的好。”
德公摇摇头也不说话了,一路无话,马车顺着被清出的道路,很快就到了听雨楼。
…
和德公所想的不一样,他本以为只是随便弄首诗便来做噱头,怎么可能吸引到人。
可远远的还没到听雨楼,那门前河堤岸柳下,已经停了许多的马车,细细数来也有七八辆之多。
还有人不断进处,德公惊疑了一阵,然后在阿娇的搀扶下下车,走过几步与两个出来的书生擦肩而过。
“好诗,果然好诗啊!”
“是啊,读来总让人心潮澎湃,小生恨不能立即弃笔从戎,报效国家,北击辽人,以效班超之志,为皇上分忧啊!”
“陆游老先生沙场杀伐一生,命不久矣之时尚思为国为民,如此才情和胸襟,实在令人佩服…”
“没想到这京中还如如此才情雅致之地,明日你我再相约此地瞻仰老先生风采如何?”
“正当如此…”
“…”
两人说着匆匆走过,话虽快了些,却全落在德公耳中,他越发惊疑。
赶车的家奴还来不及为他解下披风,便已经带着阿娇匆匆走进酒楼。
与平日清冷全然不同,这才一日不见,空荡荡的一楼大堂现在几乎是满座的!
大多都是文士装扮,议论声此起彼伏,平日没事的伙计们忙活在人群之。
见他到来那叫严昆的掌柜连忙迎上来,将他带上楼。
德公忍不住皱起眉头,这与他所想完全不同,难道他哪里想错了…
终于在三楼德公看到了那传言中的诗,装裱并不华丽,就挂在正中梁柱上,行书体的字苍劲有力,笔锋力道如同要透纸而过一般。
那诗句他默默读了一遍,“噫”了一声,又读一遍,然后再读……
脑中嗡嗡作响,忍不住后退几步,嘴里却念叨:“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铁马冰河入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