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即转头问我:「要不要请太医来看看太子妃的疯病。」
「她已经疯了许多年了。」我抖了抖余灰,书只剩下半册,封面依稀可见《……方录》两字。
我正想问问我的寡嫂最近怎么有了兴致跟我玩些神神鬼鬼,贵太妃神色匆匆进来。
「陛下。」她今日的面色也很好,待我也十分亲切,「陛下,岑生醒了,念叨着想见陛下。」
她说完,好像才看到儿媳妇发钗散乱的丢人模样,呀了一声:「婉儿这是又犯病了?她的药呢?你们这帮奴才是不是看她年纪轻轻守了寡,就不体己着了!」
她又是训人,又是拿药,亲自给王氏灌了下去。
我饶有兴致地看着。
贵太妃也姓王,王氏是她的外甥女。当初她没能当上皇后,就想捧个姓王的皇后出来,没想到不论太后还是皇后,王家人一概没有捞到。太子故去就这么几年,王家人为了活下来,已经在我面前演起了窝里斗。
——不知她现在可后悔当初非要选外甥女进宫。
王氏哭着把药汁全吐了,拿手指着我咒我骂我,贵太妃端详着我的脸色,挤出一抹笑:「陛下,时辰不早了,岑生还在等着陛下呢。陛下久不来琉璃宫,母妃准备了些酒菜,不如……」
她已经很久没有对我如此和颜悦色了,我龙心大悦:「去母妃面前尽孝自然是应该的,走。」
我搀起贵太妃,说说笑笑地离开。
临行时,我突然想起件事,回头对王氏交代:「你没过过洞房花烛,也没有祭告宗庙,等你死后,是不能入帝陵与先太子合葬的。祖庙里没有你的位置。」
所以他从来也不是你的。
自然也谈不上什么抢不抢。
琉璃宫我是久不来了。从前太子哥哥还在的时候,我倒经常跟着他来这里蹭饭。彼时,我觉得贵太妃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母亲,她亲手熬的杏仁露很甜,对我这个唯一的帝姬也很怜惜。
梳妆打扮描眉红都是贵太妃教我的,我母后恨不能让我上战场。
大约是血统的缘故,太子哥哥画眉红,也比我好。
不过这都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贵太妃也疯了好多年,病情跟王氏一般无二,最近刚好。
我看着她殷勤招待岑生的模样,想来是因为岑生很像他的缘故。
他坐在贵太妃的左手边,我坐在贵太妃的右手边,这是怎样一副天伦之乐的场面。
岑生挨了一剑,如今已经能起床了,只是看着更加消瘦。他脸色苍白地问我:「陛下可有捉到那个刺客?」
贵太妃身边的宫女给我上了杏仁露,我尝了一口,是小时候的味道:「朕会给你一个交代。」
「那他是谁?」岑生看向了安静吃饭的宋眺。
「哦,我来给你介绍一下。」我拿起帕子,擦了擦唇角,「宋眺是我朝第二个连中三元的状元,现在是六品才人。刺客的事已经交给他处理了。」
宋眺冲岑生微微颔首。
岑生转过了脸,不久之后就告病离去了。
我用完膳进去找他。他在书桌前作画,我从背后搂住了他的腰。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