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眼睛有些发酸,抬了抬头,深吸一口气道:“夫人,老将军他现在身子可好?”
当年离开军营的时候,吕布才三十岁,燕长空已经五十了,如今吕布也已经到了这般年纪,算一算,燕长空已有七十高龄了。
“不太好,本来按照父亲之意,这些东西不会拿来给将军看的,只是如今大乾国力日衰,朝廷对边地的支持日渐减少,北关这边,如今粮饷不足往年一半,父亲为了夯实防线不使外敌进来,已是愁白了头发,每次胡人来犯之时,总会听到父亲说若是奉先在此,哪轮这些胡儿猖狂……最近生了一场大病,睡梦中不是梦呓北关局势便是呼唤兄长名字……”
吕布觉得心头好似有什么东西堵着一般,默默地听着,北关这些年防备能力每况愈下这个吕布是能察觉到的,他将吕庄建在此处也有帮忙分担一些压力的想法。
“父亲可能不成了……”燕雪云看向吕布:“兄长可否回去看看他?”
吕布点点头道:“且待我……我这便去!”
本想说明日动身,但一想到燕长空可能已经到了弥留之际,吕布心中便有些坐不住,当即叫人牵马过来。
“父亲,今日是您大寿之日,有何事这般要紧?”吕布几个儿子拉住吕布,一脸错愕。
“兄长不必着急的,父亲的病不要紧的,小妹不知今日是兄长寿辰,冒昧前来,未有准备,还望兄长恕罪!”燕雪云连忙拦住吕布道。
“这些已是最好的礼物。”吕布二十多年的心结解开了大半,此刻却是想要飞回北关。
“那也不急于一时,小妹这般赶来,腹中饥饿,兄长可否让小妹也吃上些酒水?”燕雪云笑问道。
“这个自然,是布招待未周。”吕布笑着将燕雪云带回寨中,将她介绍给妻子。
“民妇见过夫人。”妻子在媳妇的搀扶下站起来,颤颤巍巍的要给燕雪云行礼,燕雪云哪里敢受,连忙上前扶住。
“早就听说兄长家中有贤妻,一直未曾拜会,该是妹妹拜见嫂嫂才对。”
虽是礼数,但妻子现在的身体状态,吕布自然也不愿妻子给人做礼,当即扶住妻子道:“一把年纪,便莫要在意这些虚礼,开宴了,我等入席吧。”
“兄长夫妇还真是羡煞旁人。”燕雪云由衷道,吕布的妻子显然不是什么美女,出身与吕布相当,吕布却能为其抛去富贵坚守至今,单是这一点,吕布便超过当世九成男子了。
“这把年纪还说这些作甚,入席吧!”
日间的喧嚣随着夜幕的降临也渐渐陷入了沉寂,吕布早早地离席回到自己的家中,尘封多年的箱子被打开,当年随他驰骋沙场的方天画戟此时拿起来已经有些吃力,他在这梦中本就不是什么天生神力之人,哪怕离开军队的这二十年未曾放弃过对身体的锤炼,但也依旧抵不过岁月的侵蚀,这四十来斤的方天画戟,此时也只能勉强单臂举起。
小心的用布沾了水擦拭掉方天画戟上沾染的灰尘。
“夫君要走?”妻子不知何时在儿媳的搀扶下进来,看着吕布打开这个箱子,脸上带着几分笑容道。
“不了,老了。”吕布摇了摇头,将方天画戟重新放回箱中:“只是老将军年迈,我想再去见他一面,当年有些误会一直没有说清楚,很快便会回来。”
“这些事情,夫君自己做主便好。”妻子伛偻着身子来到吕布身边握着吕布的手道。
“夜了,去休息吧。”吕布帮妻子捋了捋那已经花白的头发,微笑道。
妻子点了点头,因为身体的缘故,夫妻已经很久未曾同榻而眠了,在两个儿媳的搀扶下,缓缓离开。
看着妻子的背影,吕布叹了口气,也没去找两个小妾,今天发生的事情对他冲击太大,他想一个人静静。
次日一早,吕布让人牵来了战马,准备离开前往北关大寨,却见三子迁了一辆马车已经等在门前,马车上,摆放着一口箱子,正是吕布放方天画戟的那一口,在他身旁,还有燕雪云也在。
“父亲,娘亲让孩儿陪父亲同往北关。”三子对着吕布一礼道。
“去去就回,为父的手段,难道还怕人打劫我不成?”吕布皱眉道。
“孩儿不知,只是母亲说……昨日是父亲这二十年来笑的最欢的一天。”三子躬身道。
吕布沉默了,昨天……他笑了吗?好像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