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薇闻言眼睛一瞪便又要发怒,被王氏按了回去。王氏眯了眯眼睛:“染姐儿当了几日王妃真是长本事了呢。”
“哪里哪里,二婶婶谬赞。”林墨染无视她的惊疑,面不改色地接道。
二夫人坐在上首沉默地看了半天,忽然用拐杖狠狠地砸了一下地板,沉声道:“你还要不要脸皮?”
林墨染眉毛一挑,故作疑惑道:“二夫人说的哪里话?我怎么听不懂?”
“出嫁不到三日便回了娘家,出去打听打听,京城里哪家的闺秀似你一般?我林府不嫌你败坏门风,容你回来,你可倒好,刚进家门便将火气都撒到幼妹身上。现在又在我面前巧舌如簧地辩驳,毫无悔改之意,当真以为你做了几日王妃,我便治不了你了吗?”
“二夫人掌家,当然有权利处置家中每一个孩子。不过您说了我这么多劣迹,可有什么依据?如若没有,您红口白牙一副,自然是想安插什么罪名就安插什么罪名了,即便真的罚了,也不能服众。说出去以后么……少不得有人要议论您——苛待长房长女呢。”
林墨染神色倨傲地与二夫人对视,眸中丝毫不见惧意,反而有一种天不怕地不怕的蔑视。
她虽然遵照礼仪跪在二夫人面前,但是一身气势却压的所有人都隐隐有些沉重。
一时间,南山堂里没有人再说话,二夫人转动着手中的佛珠,再次打量林墨染。她眉间深深皱起的眉头说明,此时此刻,她亦被林墨染的转变打了个措手不及,不知如何招架。
忽然间,林雪薇旁边响起一道冷傲的声音:“依据?你在王府被人捉奸的事情是宾客都看见的吧?说什么晋王找人羞辱你,各位想想,男子就算是再厌恶妻子,也不会容忍妻子不贞,晋王又怎能例外?这多半是大姐为自己的恶行找的借口吧,毕竟此事可没写在保证书上,只是在你一家之言的休书上被提及而已,这可说明不了什么。”
保证书是林墨染以晋王的口吻写下的,只言及“此生只娶林墨染一人”云云,确实无法证明林墨染的清白。
林墨染朝说话的人看去,正是原主高贵冷艳的二妹妹林素茵。
在记忆中,林素茵几乎没怎么跟原主说过话,在她眼中,跟原主这样卑贱的人说话对她来说是一种侮辱。她只会在原主出现时公然命令婢女熏香,指桑骂槐地说屋子里臭;也会在外出游玩时故意将蹴鞠踢出去很远,扬扬下巴示意原主去捡,然后在背后高傲地抱着胳膊跟小姐妹们看笑话。
此刻她居然肯开口说这么一长串话了呢,林墨染笑了笑,这真是让她有些受宠若惊啊。
“二妹可别忘了,那名男子不举可是御医亲口断定的,难道这也是我的借口吗?”
林素茵不屑地冷哼一声:“谁说这不会是一个巧合呢?”
“按照二妹这样的推断方式,我大可同样做出如下论证:女子贞洁价比命高,就算是再嫌弃夫君,也不能做出有违道德之事,我亦不例外。”
“你这是狡辩!”
“嗯?那你又是什么?你无法证明晋王不会容忍妻子不贞,同样无法证明我会愿意道德沦丧,又凭什么指责我?”
好厉害的一张嘴,以往倒是小她瞧了!
林素茵皱了皱眉,一时找不到什么反驳的话语。
看惯了林墨染忍辱瑟缩的模样,今日突然看到她昂首挺胸的走进来,林素茵心里莫名就不舒服。尤其是当她跪在地上,脊背还挺得笔直,林素茵便下意识地想撕破她云淡风轻的面具、压弯她坚硬的脊骨。
说这话时她自己其实并没有太过脑子。对付林墨染这样的蠢货有什么难的?随便以气势压她几句,她自己便垂下头颅不敢说话了。任凭你怎么欺辱玩弄她,她都不敢说一个“不”字。
卑贱的人,全都是这副德行。而林墨染这么多年在她眼里,比一个下等的奴仆还不如。
可是事情发展的好像有些超出她的预料,今天这个林墨染怎么回事?她居然敢直视每一个人,还露出这般高傲的目光,仿佛她才是最高贵的那个人。
所有人里最耀眼的必须是她林素茵,她是即将要做皇妃的人,林墨染算什么?
林素茵情不自禁地捏皱了自己的衣袖,眼中划过一道冷茫。
这个世上,要想证明男人有多看重尊严可能不大容易,但是想要证明一个女子是否贞洁,可简单太多了。
不是说晋王不举吗?好啊,既然不举,便无法与林墨染圆房,林墨染也必然还是完璧之身。可是在林府里,判定林墨染的清白如何,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
她倒要看看,当林墨染被当众揭出已非完璧时,那张能言善辩的嘴巴又能说出些什么!林素茵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冷傲的神情:“既然如此,那便请周嬷嬷给你验身好了,若你清白无瑕,谣言定然不攻自破,也无需再费力证明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