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峥走后,倪厚道虎着脸出了会议室,女助理跟在他后头,大气不敢出。
穿过一条长廊,推开一间录音室的门,里头传来一个阴阳顿挫的女声:
“我已剪短我的发,剪断了牵挂,剪一地不被爱的分岔,长长短短,短短长长,一寸一寸在挣扎...”
倪厚道听出了是《短发》的歌词,心中一阵烦躁,低喝一声停,对乐队挥挥手:“你们先出去。”
倪厚道是这张专辑的总监制,他一发声,众人没二话,音乐停了,歌声也停了,乐手们乖乖出了房间。
倪厚道看了眼麦克风后头的女歌手,硬邦邦地道:“你唱的这首歌放一放吧,另外挑一首入新专辑。”
姜姗阑微微一惊,她的新专辑已经录完八首歌,正是对其他备选歌曲不满意,她才花了整整两天,从投稿公司的上百首歌曲中挑出两首,
《短发》正是其中之一,也是她个人最中意的一首歌,甚至超过了之前录好的八首。
可眼下,倪厚道却要舍弃。
她急道:“倪哥,为什么啊?你不是联系了那个原创作者今天过来吗?”
“人已经来过,我也和他谈过了,你知道他有多离谱吗?”
倪厚道一提李峥就火大:“要价一万块,或者作为你新专辑的主打歌,一个屁也不是新人,凭什么?嗯?”
姜姗阑被噎得不轻,一个没有任何成绩的新人作品,要价一万块,的确有些离谱,至于她专辑的第一主打歌,那是大老板利用人脉,花四万块从业内一个知名词曲人手里买来的,就算倪厚道也无权替换。
“别胡思乱想了,另外选一首,今天下午六点前定下来。”
倪厚道很没耐心地一挥手,就要转身出去,姜姗姗银牙一咬,道:
“倪哥,难道就不能折中一下,给他一个咱们公司新人作品的最高价,然后作为我新专辑的第二主打歌。”
这建议不提还好,一提相当于触了倪厚道的逆鳞。
一旁,助理花小月脸色微微一变。
倪厚道脚下一顿,眯眼道:“给一个公司新人作品最高价,到目前为止,是陶亮第一张专辑里的那首《伤心的雨》,价格两千...”
姜姗阑没有听出倪厚道语气的不对,接话道:“那是两年前的价格,现在业内词曲人的作品普遍翻了一倍的价,要不就报价四千?”
倪厚道眼睛眯得更深了些:“现在业内新人作品行价封顶是一千,四千就是封顶价的四倍,还要作为专辑第二主打歌,姗阑,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顿了顿,倪厚道的语气陡然变厉:“这意味着,专辑中其他那些圈内音乐人的作品,被一个新人的作品给压了下去。
若是歌曲大红,专辑大卖,一切都好说,可如果成绩平平,公司就会得罪那帮人,下次再和他们约歌就没那么容易了。
你一拍脑袋是容易,有没有想过如何向公司交代?”
“凡事都是有规矩的,破例是要有代价的,既然你那么看好这首歌,行,我给你画条道,首月销量20万张,每低1万张,你的销量分成扣一点。
卖不到14万,销售分成归零之外,你下半年的商演,公司和你的分成由六四改七三,只要你点个头,那就按你的意思办,我立刻替你把人追回来。”
说着,眼神变得锋锐起来。
姜姗神色纠结,似乎还真在考虑要不要应下,花小月赶紧凑过来拉拉她的衣角,拼命使眼色。最终,姜姗阑叹了一口气,垂下了眼帘。
倪厚道这才收回目光,扯了扯衣领,闷哼一声,甩手出了房间。
花小月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摸了摸额头的虚汗,后怕道:“姐,还好你没冲动点这个头,否则就真把倪总给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