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沉默了一会儿,说:「主要是你这个病呢,后续很多的治疗都需要亲属签字的,不然我们没法给你治。」
我拿纸巾蒙住脸,一张又一张,很快都湿透了。
医生轻声说:「小姑娘,其实你的病还没有到晚期,从医学上讲,治好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我们对抗病魔,心情也是很重要的,啊。」
出了医院,我接到了辅导员的电话。
「喂,关倩吗?你室友说你前几天晚上送急诊了,怎么了呀?」
「我可能得癌症了。」我说。
她足足沉默了十几秒钟,才笨拙地安慰我:「别担心,关倩。现在医疗技术那么发达,你又这么年轻,肯定能治好的。」
我「嗯」了一声。
她又说:「我丈夫的叔叔是附医的主任医师,你把手头上有的检验单发给我,我请他帮忙看看,好不好?」
「好。」
电话挂断了。
我站在人行道上,泪雾浮上来,红绿灯的数字也变得模糊不清。
红绿灯变红又变绿,行人停了又走,换了一拨又一拨。
有姑娘与我擦肩而过,却又折返,弯腰拍拍我的肩膀,温柔地递过来一小包面巾纸和一个橘子。
「别哭啦。」她小声说。
我仰头看看她,她的脸庞在泪水中晕出温柔的光影。
对不起,对不起,今天我没有力气向你道谢。
但我祝福你,祝福你永远健康,永远不会遭遇跟我一样的病痛与绝望。
红灯转绿,她走远了。
我站起来,擦干净眼泪。
寒风阵阵的街头,那只橘子被我握在手心,是热的。
杭州的气温已经不高了,零星还有几棵桂花树香味馥郁。
就在这寒冷的桂子香气中,我住进了医院。
只有辅导员知道我病情的严重程度,室友们和最要好的朋友们都以为我只是去动个小手术,甚至还跟我开玩笑说「完了,倩倩要错失金工实习、不能当磨锤子的女工了」。
她们笑成一团,我也跟着笑,笑着笑着,转身去掩饰红了的眼圈。
表姨的电话是在我办完住院手续的那个傍晚打来的。
她急急地说,她正准备来杭州给我签字,收拾行李的时候说漏了嘴,被外婆知道了。
「你外婆也是倔,说她要去杭州照顾你,我真是拦也拦不住。」
我沉默下来。
表姨久也等不到我回音,叹了口气:「照理说我该陪你外婆一起去的,但她非不让,说家里小孩老人也需要我照顾……倩倩,你不会怪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