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朱高煦伸手在颈子上一巴掌,然后用力挠了几下。虽然有蚊子“嗡嗡”乱飞,但狭窄的房间里已响起此起彼伏的鼾声,两个贵族兄弟,累狠了照样不挑地方。
朱高煦把手掌凑到眼前,手掌上的血污让他恼怒烦躁的心情,得到了稍稍的补偿。他睁开眼睛,不经意便看见靠墙壁的杜千蕊一双眼睛十分明亮,正看着自己。.
一时间好像有一阵清新的微风,抚到朱高煦的脸上。他感觉好了不少,睡在这仄逼的污秽之地,似乎也不是那么难捱了。
地方大小有限,俩人的脸离得很近,默默相对,杜千蕊有时候闭着眼睛,有时候目光闪烁,不过她总是在不经意之时悄悄端详朱高煦。那无形的目光和关注,就好像丝絮一样,无声地缠来缠去,轻飘飘的、又无处不在,没有说话,却胜似有着更多更微妙的交流。
朱高煦好似能闻到她吐气的气息。
周围的鼾声越来越大,仔细听一会儿,能分辨出来自不同的三个人,加上有蚊子的声音,房间里并不安静,却又有另一种宁静,或许因为不会被打搅吧……
面前白净的脸十分美好,年轻的肌肤颜色鲜明,红、白、黑纯粹干净,毫不混杂。他不禁产生了想窥探的冲动,那被褥遮掩到的部分,也如这张脸一般美罢。于是他好几次想悄悄把手伸进杜千蕊的被子里去。
悸动之感,细微的欲|望在悄悄上涨,却又有所犹豫。朱高煦意识到,自己已经是个王爷了,若是被人拒绝岂不是很尴尬、很掉格?
朱高煦忽然想到了大舅徐辉祖的话……试探。不能确认别人的想法,故做一点、看一点,不断揣测印证,以便决定要不要继续下去。
就在这时,朱高煦的脸上露出了叫人不明所以的笑意。
白天那绸袍后生姓邱,他爹是涿州下面的一个驿丞,不过是个小官,但在这穷乡僻壤,与村民佃户贩夫走卒比起来,也勉强算是个人物。
何况能气焰嚣张的人,往往也只有小官小吏。
当夜他在上房睡得正香,忽然想起“笃笃笃”的敲门声,他坐起来一面喊:“谁啊?”一面十分不悦地起床。
打开房门,邱公子愣了一下,门口站着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汉子,穿着布衣、发髻上无帽。
“何事?”
陌生汉子操着外地口音道:“俺们要办点差事,你出去一下。”
邱公子被人从床上吵起来,刚刚压住的火气“腾”地上冲:“你们吃饱了撑的?掌柜的……”
陌生汉子立刻打断他的话,极不耐烦地喝道:“快给老子滚出去!”
“操!你|娘的!”邱公子立刻大骂。
陌生汉子大怒,伸手便揪住了邱公子的衣领,一耳光扇了过去,“孙子,叫你骂奶奶!”邱公子的脸上顿时印上几道殷红的指印,被扇得懵在那里。
那汉子将他往外面一拽,一脚踢过去,邱公子顿时摔了个嘴啃泥,他半天爬不起来,只穿了亵衣,身上滚上了尘土,非常狼狈。
邱公子好不容易爬起来,便见一大群人进院子里来了,一些穿着布衣,一些戴着青红高筒帽的衙役,还有个穿青袍的官!众人都打着火把,焰火在黑烟中晃动,排场非常大。
邱公子见那官儿的穿戴至少是知县,满腹的怒气,顿时飞了一大半,一脸茫然站在原地。
发生了什么?
一群人径直走到一道小门门口,拥挤在屋檐下。当官的并没有站在前面,只陪在旁边,站在门口正中的,却是个穿着灰布袍服的年轻后生。
不一会儿,门开了。外面的人一起毕恭毕敬地弯腰作揖,那当官的腰一直弯着、没直起来过。
这时有人说话道:“末将瞿良材恭迎燕王世子、高阳郡王、三王子。世子的病已好了?”
当官的道:“下官不知贵人到本县地界,有失远迎,罪过罪过。”
邱公子听到这里,又回顾周围的大阵仗,腿一软,“扑通”跪倒在地:“小人该死,真不知您是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