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花草在她的手里安安分分,一株株直立在太阳底下,流水滑过枝蔓嫩叶尚还存了几滴恋恋不舍坠在叶尖尖,甚是可爱。
“这样啊。”暖融融的阳光照耀在老妇人的银丝,“你是从乡下来的?”
“是。”江幼青毫不犹地回答,没有半分避讳。
她像是被挑起了兴趣:“那你说说,这花该怎么种?”
“这种植株小苗,要填土压实,再用水浇透。”江幼青言简意赅。
“我明白了。”老妇人乐呵呵笑了起来,顺手浇着花,场面一时和谐。
许是在阳光下站了一会儿,老妇人的身体有些吃不消,她捶了捶腰背往身侧看去:“哎,还有些没浇完啊……那就麻烦你帮我浇一下其他的花啦。”
江幼青顺着她的视线侧头望去,面上没有几分变化,自然而然接过了人手中的水瓢。
水流从瓢中倾斜而下,细而缓,倒有几分细水长流之态。
江幼青面色不改,手腕稳稳当当,心平气和浇着花,动作优雅大方。
老妇人后退几步就在一旁的小藤椅上坐下,抬手从桌边端来一盏茶,清茶入口香茗绕鼻,二人一坐一站倒端得一副岁月静好之态。
老妇人轻声开口:“丫头,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要和我说的吗?”
江幼青摇了摇头,神色不改,手上动作都未曾慢下半分,声音也是干脆:“没有。”
一听这回答,老妇人往椅背一靠,呵呵笑了起来。
她的扇子在空中慢悠悠摇上几个来回,看向江幼青后背的神色愈发深邃。
这丫头,不骄不躁,真有意思。
本以为这样的年纪多多少少总会有些心浮气躁,再不济也该会有少年人的冲动,但在这丫头的身上,她看见的只有宁静。
这样的气息,她很少从少年人的身上看见。就算是中年人也少有。
江幼青只是低头做着手里的事,也没有去看身后的人,动作行云流水,不曾紧张。
直到浇完最后一盆,江幼青拍拍手掌沾染上的灰,有个穿着得体管家模样的人走了过来,在老妇人的身前恭恭敬敬弯下腰:“太太,饭菜都准备好了。”“走吧丫头,我带你去吃饭。”老妇人站起身,和颜悦色招招手,江幼青也不扭捏,大大方方跟在她的身旁。
穿过盛开娇花的长廊,经过厅堂,他们一路来到了餐桌旁。
江渊夫妇也正巧被带到,看见江幼青和霍夫人相处得如此融洽不由微愣。
餐盘佳肴在灯光照耀下散发诱人色泽与香味,江渊却一时无暇顾及,舔着笑脸上前两步:“霍夫人您好!”
霍夫人只是冷淡略微将头一点,便款款落座,边示意着江幼青。
江渊不明白霍夫人心中所想,只得对着江幼青打眼色,她却瞧也不瞧,跟随着管家落落大方坐下,等到霍夫人动筷后这才开始吃饭。
举手投足优雅徐缓,盛着汤的手亦是不带抖颤,相比之下江渊几人就显得有些局促了。
看着这样坦然自若进退得体的江幼青,霍夫人内心满意点头,看着她的眼神也愈发温和慈祥。
“丫头哎,你和你母亲长得可真是像啊。”霍夫人缓缓开口,看着江幼青的目光带着点点慈爱。
让江渊心下一紧,手中的汤也溢出一半。
江幼青只是点点头,目光如常看向她,一副认真听的模样,倒与江渊形成了鲜明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