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已经很久,没有明知故犯了。」
陆彦呼吸粗重了很多。
「那你呢?你知道我讨厌什么吗?」
「陆彦,」
我一字一顿地将所有条条框框说得清晰,不会再卑微地怕他挂断,不回消息。
「我讨厌碎花裙,我讨厌自然长发,我讨厌读金融学的研。」
「……我讨厌吃辣锅,因为我每次只能煮一碗馄饨,拈几根菜,装作我很喜欢。」
「因为是你啊,陆彦,」
「所以我一切都能改变、接受。」
遇见喜欢的人的时候,没有人会拘泥于自己的条条框框。看见那个人的第一眼,就知道所有底线只会一再退让。
我放下整沓资料,松动因为过于用力而青白的指尖。
「你什么都不知道。」
他理所应当的不知道,我曾经父母早亡,在孤儿院长大。一个女孩,怎么读书,怎么生存,怎么光明正大地念上最喜欢的珠宝设计系?
不是没有社会险恶找上门。
可我没屈从过,也没认命。哪怕是尽力过平凡的一生,我也有我的自尊和骄傲撑着。
我怎么会,不为自己活成别人的样子而悲哀呢?
我最讨厌,成为别人的替代品。
「所以陆彦,可以了,结束了。我们结束了。」
「祝你幸福。」
我挂断电话,解下手表,缓缓出了口浊气。
都过去了。
只有手腕上的伤疤,提醒我这些年的大梦荒唐。
6
这条伤疤不仅时刻嘲笑着我自残的愚蠢,更是我在辗转反侧孤枕无眠的夜里为梦想摞上的坟冢。
那时候我刚和陆彦在一起,也刚得到出国进修的机会。他冷漠地告诉我,出国就分手,他最忌讳厌烦异国恋。
我想了很久,挣扎着涂黑了Expectations一栏所有的希冀和热爱,乖巧听话地听从他的建议,考了金融学的研。
晦涩难懂的金融计算占据了我所有时间,设计图稿被封进盒底。
但我好歹如愿以偿地留在了陆彦身边。
在我们第一个一起过的生日时,我笨拙地照着菜谱,改变手艺,想做出他喜欢的味道,满怀期待地等他回来。
我等啊等,等到天黑,等到半夜,等到他远在国外发来的一条微信:「今天有事,改天给你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