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头一看,来人一身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斯文俊秀。
是宋威的主治医生,也是我的高中同学,齐佑。
“齐医生。”
“咱们俩之间就别这么客气了,你吃饭了吗?我请你。”
“不用,你去忙吧,我待会有约了,抽根烟就回去。”
他脸上似乎闪过一丝失望。
那敲打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我对他笑了笑,转身去往走廊尽头的小阳台。
我点燃了烟,俯视整个户外场地。
第二次来,这里给我的怪异感更重。
草地上,病人们或站或坐、姿态不一,白衣护工穿梭其间,有个暴发户模样的人从大门进来,脖戴金链,手戴金表,看上去富贵,但品味堪忧。
但他似乎并不是某个病人的家属。我抽一根烟的功夫,他已经和几个病人打过照面了。
和这些病人有什么好聊的呢?或许是来作秀的企业家吧。
我正准备收回目光,却看到有个病人倒在地上。一个精神病人平白无故地摔倒并不算什么稀奇事,但那群白衣护工却像面临了什么大阵仗,一时间全都涌到他的身边,扶的扶,检查的检查,就连暴发户,也握住他的手,和他低声说些什么。
有种违和感。哪里违和呢?
我想得入神的时候,突然有只手落在了我的肩膀上。
“哎哟,吓到你了。”
我回头一看,是个清洁工大叔,整个人收拾得很利索。
我知道违和感从何而来了。一个被人关怀备至的病人,他的头发却是乱糟糟的,衣服也不见得多干净整洁。
大叔找我借了根烟,吞云吐雾间说:“小妹子,你在这里站了蛮久了吧?”
“嗯,抽个烟的功夫随便看看。”
“你家谁在这边哦?”
我点了点头,“我爸。”
“你看到那个人没得?”他伸手一指,“那是个大老板哦,心地很好的,很关心人的,总带医生来给他们看病,上次还帮我看过嘞。”
作秀而已,大叔不懂,但我很了解这些资本家的心理。
“哎,不看不要紧,一看呐,全是些病。我心脏不好,肝也有点问题,不过肾还好,”他嘿嘿一笑,“男人嘛,肾就得好。”
我咳嗽了一声,觉得有点尴尬。
正打算掐灭烟头离开,身后传来尖利的呵斥,“陈老三!你怎么又抽烟!跟你说了多少回了!不能抽!”
我手里的那根烟,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护工看了我一眼,没作声,继续对陈老三道:“你还检不检查了?!医生还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