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着盖头,局促不安,家族荣耀的重任,一国之后的身份,这一切都将我压得透不过气来。
我绞着帕子、咬着嘴唇,不敢发出一声异样,怕守门的宫女听见,怕别人说王家嫁过来的女儿竟这般小家子气。
那时就那样端坐到了二更,我腿都等麻了却依旧不敢乱动,直到快三更时,才等来满身酒气的李阮,他没有拿如意秤,只随意地用手就掀开了我的盖头,一片光亮后,我才敢微微抬眸看了看他。
他有些微的愣神,漆黑的眼眸中突然亮了一束光,却也只是片刻。
片刻到我后来细细回忆了良久,与后来的李阮对比了良久,都觉得他眸中那束异样的光是我的错觉。
我遵着嬷嬷先前教过我的正要去服侍他,方触到他腰间的玉佩时,他就面浮愠色,拂袖将我挥倒在地。
新婚当夜,我与他没有说过一句话。新婚当夜,他去了别的寝殿睡的。
我复抬眸,看了看殿内举止大方、与李阮侃侃而谈的武琦玉,突然有些想笑。
亏我还嘲笑这批歪瓜裂枣、小家子气的秀女,只怕当初我与李阮初见时,也是这般局促、小家子气吧。
只是,只是后来,在姑母的催促下,在父亲母亲的催促下,我拼命地想要个孩子以保住皇后的位置、保住父亲在前朝的位置,这张脸皮才厚了起来,想着法儿地勾引李阮,纵使李阮不上钩。
但在我这儿如何也不上钩的男人,此刻已主动去揽了另一个女子的腰。
「阮哥哥你不是有厌女症么?」武琦玉挑着眉头轻哼了一声,疑惑道。
我亦有些疑惑地趴在窗棂上,烛火细微跳动的光里,李阮的眸光明明灭灭,却终究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一挥指便用内力的劲风打灭了烛火。
内殿瞬时一片昏暗,我瞬时啥也看不到了。
我咬咬唇,只得转头换个姿势,将耳朵凑近我戳破的缝里,听里面的动静。
这二人的窃窃私语夹杂在晃动的床榻间,令我颇有些听不清,但我又很想听清他们会谈论些什么,便小心翼翼地将耳朵凑得更近,只是我越凑越近时,便越感觉这窗户好像故意与我作对,离我的耳朵越来越远。
「吱呀」一声,我颇感不妙地转过头,只见这扇窗户缓缓开了,不知是被我凑耳朵凑的,还是被这夜风吹的。
更让我觉察不妙的,是窗内一道迫人的目光。
哦嚯——这可真是凑茅厕旁睁大眼睛找屎。
「陛,陛下,臣妾给陛下请安。」我皮笑肉不笑地看了看李阮,下意识就想溜,但却被人提住了后脖颈。
「王柠栀,好看么?」李阮敞着亵衣,露出了宽阔结实的胸膛,勾着唇,眼神带笑地看着我。
我恍惚有些想起昔日勾引李阮时曾摸过这满是肌肉纹理的胸膛,手感甚好,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朕倒不知,皇后有这等癖好,」他看着我点头,轻哼了一声,转而眯眼笑道,「怎么,皇后还想继续看?」
我瞬时头摇得像筛子,他满意地放下了提溜我后脖颈的手,我继而想溜,走到一半却顿了顿,仍不死心地回头问道:「陛下不是有厌女症吗?」
清浅月色下,他扬起头直直地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眸子漆黑如寂静的夜空,眼中却是一丝笑意也无。
看得我有些迷茫,心里也颇有些慌乱,我方想走,他却在窗边伸手揽过武琦玉的腰,冷笑道:「你觉得呢,朕的皇后。」
我转过头,低眸,笑而不语,心中莫名的慌乱也沉将下来。
哦,原来他不是得了厌女症,是厌我。
原来他不动后宫任何一个女人,是为了给他的青梅竹马武琦玉守身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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