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盒玉佩,一盒扳指,一盒折扇,一盒发冠,一盒腰带,一箱银靴,两箱诗书古籍,宝物若干,并两只荷包。
“你倒给他把行头配了个齐。”魏淮昀扫了一眼一众仆从捧着、抬着的物事,冷声嘲讽,“怎么没有衣袍?”
自然是有的,不过只一件罢了。
是我亲手裁剪的,因着事务繁忙,闲工夫不多,故只一件。
同他所有衣物都差不离,银白锦袍绣金纹,唯独左胸内侧我偷偷绣了个“洛”字。
顾行止大概也没当回事,混在自己的衣物里,哪分得清,又记得要还来。
“衣袍不方便相送。”我垂眸试图含混过去。
魏淮昀微扬下巴轻轻笑,“还晓得不方便。”
说着,他又捏起荷包打量一番,“做的倒是不错,不知公主可愿屈尊给我绣上几个?”
我送给顾行止三个荷包。
第一个是我自己绣的鸳鸯戏水,鸳鸯绣成了小鸟,荷花绣成了枯叶。
这两个是我后来赶忙找宫中绣女所制,企图蒙混过关,给自己长点脸面。
他大约也觉着第一个丑,扔了去才没还来。
“我女红不佳,这不是我绣的,乃是我命宫中绣女所制。”承认自己偷奸耍滑到底有些害羞,我脸忍不住红了脸。
果不其然,魏淮昀嗤笑了一声,“不佳也算,便是绣出滩泥巴来都无妨。”
“绣,绣,绣。”我微微支起身子来,无奈哄他。
他满意地随手扔掉荷包,眯着长眸吩咐道:“该砸的砸,该烧的烧,一概不留。”
仆从们应声下去,我懒懒地再递上一眼瞧那些东西,一时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何感想。
只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便是如斯珍贵的血燕跟不要钱似的掺进药里,顾行止的祖母,还是病逝了。
听得这个消息,我手中的朱笔一时没抓紧,咕噜一声掉在了案几之上。
从前顾祖母待我是极好的,我从没想过这等将养着便会好的病症竟会要了她的命。
等到发引那天,我差人去搭了一棚路祭,特地换了身白衣打算去送殡。
魏淮昀一身红衣正巧从屋子里走出来,“去哪?”
“镇国公家老太太病逝了,我去祭拜一下,送个殡。”
“镇国公?”
本怕他生事不愿多说,谁想他这等刨根问底,抿了抿唇,道:“顾行止的祖母。”
“我好巧也换了他血燕,老太太走了岂有不去送殡之理?”魏淮昀半靠着门框居高临下地睨了我一眼,神色似笑非笑。
没料到他愿意去,我愣了愣神,连声同意,他且进屋去换身素净衣袍。
在外头等着我还有些纳罕,倒是比我想的讲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