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伯早已经在侧门恭候。
「小姐,一切如旧。」
我看了看他递来的篮子,吩咐道:「待会如若谢殷问起,就说我去吃茶了,即刻便回。」
「是。」
刘伯答应得干脆,注定了他的话是没有分量的。
不一会,谢殷便出现在我身后。
「在这,等谁?」谢殷的眸子里隐隐有浮光跃动。
我摇了摇头:「我谁也不等,谁也不会来。」
「我问你等谁?」谢殷的声音里带了些颤音。
「等个乞丐,你信吗?」我生怕他把我当成疯子。
「信。」
「真好啊!」我拍拍他的肩膀「我家里都觉得我疯了,居然会去寻一个乞丐寻上这么多年。」
「你一直在寻他?」谢殷侧着脸看不清情绪。
「你也觉得我疯了?」
「没有。」想来能说会道的谢殷变得言简意赅,叫我是十分的不适应。
「我其实没疯,我就是惦记。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那时候六岁,外祖就抱着我出来谈生意了。」
「可我那时候扒拉算盘珠子都嫌烦,哪能听他们啰啰嗦嗦的争论啊!我就跑了,我那时候可比现下里胆子大得多,外祖怎么喊我,我就是不停。」
「我就那么跑啊跑啊,跑到连我自己个儿都不知道的地方。我记得那时候穿的是从帝都那边捎来的云锦,可遭人惦记了。」
我拿脚踢了踢小石子,目光悠长而寂寥。
「也那么巧啊!我就遭人惦记了啊,谢殷……一群人围住了我,我当时都想,赎金会不会叫我外祖直接放弃我啊!毕竟,老头是一个铜板要当成掰成两半花的人啊!我当时真在心里,把家里的一圈人都骂了个遍,我想,我若是养在帝都,或许就不会这样了。」
「可一个人注定不会太惨,有个小乞丐救了我。」我苦笑一声,蹲下身子将一篮点心放在空荡荡的长街上「他也真够精明的,知道钱再多也会花完,所以叫我天天给送糕吃来报恩。还拿走了我手上应是一对的碧玉佩戴着。」
「说实话,我一点都不生气。我高兴极了,他问我要糕不假,可他总是会分我一半,会带我去看庙会,会把架在他的肩上叫我比他们都瞧得见那前面的风光。他比我家人更像家人,他要是还在,谢殷,我爹就算打死我,我都不可能嫁给你的。」
「后来呢?」谢殷哑声道,便是背对着他,我亦是能感受到他身上浓重的悲戚。
「没有后来了。」我望了望天,抹掉泪痕「他走了,或许是觉得我穷吧。」
「可我还是年年都来,不想问他为什么,我只是想看看他罢了。」
「谢殷,你说我是不是真的疯了啊!」
「没有!没有!」谢殷一把将我拥入怀中,力气之大近乎要将我融入骨血。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以为你忘了……」
温热的液体滴落在我的额间,我抬睫凝着谢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