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下子就串起来了,尹青山的闪躲,我爹的支吾……
我的眼泪忍不住夺眶:「……青山哥哥骗我,是他骗我?」
「没有,如意,没有人骗你,是爹糊涂了。」
「姐姐……姐姐是真死了是不是,那封信只是骗我……」
「如是她没死,真没死,爹爹烧了,爹爹烧糊涂了。」我爹手忙脚乱地分辩,唯恐我病中伤感,更添心病。
我睁眼看他,才发现他白发下苍老的面庞,早已涕泗横流。
我没法再自欺欺人假意相信,当晚,我烧得更加厉害,嘴里不住地说着胡话。
我叫着如是的名字,我说我知道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我说你回来,你别死,我好想你……
齐怀安很快闻讯而来,他握着我的手,将我的手贴在他的脸上:
「如意,如意你只要好起来,我再不逼你做任何事,我好好待你,你不用像任何人,你就是如意,是宝亲王妃……」
我张张嘴,说出口却是:「如是……我们到底,是谁做错了,怎么就这样了呢……」
19
到了夜里,尹青山也来了。
我爹爹起先不让他进,反而是齐怀安大度了一回,主动迎出去。
可他一开门,一把刀就架上他的脖颈。
「你知不知道你干了什么?」尹青山攥着刀的手爆出青筋,他高高举起,狠狠挥下。
最终,却停在齐怀安脸颊旁的半寸,割断了他的额发。
「如意最忌惮这些,你为什么,偏要她……」
他吸了长长一口气,再无奈叹出:「你知道,我为何会受罚,终身戍守边陲么?」
尹青山于是讨了壶酒,说起一桩往事。
约摸十年前,我爹爹带领一家老小,领着皇命,去边境犒赏三军。
就是那时,尹青山与应家的女儿得以相见,一个英姿飒爽,叫他见惯不惯;一个娴静娇弱,却叫他着迷不已。
他出生于边陲的将领世家,自小饱受黄土风霜,见惯了打打杀杀,哪里见过这样文静柔弱的女孩儿,顿时生出了铁汉柔情。
谁料好景不长,敌军劫走了我娘,因换不来他们想要的筹码,敌军一伙人竟当着我一家的面,在城楼之上将我娘虐杀。
「那时,如意就生了一场这样的病,应将军带她回京治病,临走前,她拉着我的手,求我为她报仇。」尹青山边说边灌着酒。
齐怀安于是明白了:「然后,便在两军议和后,你不惜违抗君命,要除掉那伙伤害应夫人的歹人。」
「是。」尹青山点点头,「再次见到如意,就是五年前了,她回边陲祭拜母亲。经过那件事儿后,她变得更加娇弱怜人,却也再见不得刀剑武器,见不得打打杀杀,惟恐触景伤情。」
齐怀安不再言语。
「明日,我便启程离京了。我送的是空棺椁,如是的尸身,一早按她所嘱,葬在了边陲黄土之下。」尹青山拍拍他的肩,「我怕如意伤心,便骗她如是没死。你要是有能耐,就帮我骗完她这辈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