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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萧容玙掩好被角,下了床。
走近完颜晟,看他飞眉入鬓,星眸幽邃,薄唇不可自抑地噙着笑意。
算命的说唇薄的人都薄情,我不信命,但对面是完颜晟,我决定信一信。
完颜晟开口,问了一句跟萧容玙同样的话,“旁人都走了,你怎么不走?”
我道:“我之所以没走,是因为我想带头破除封建迷信,告诉世人‘得王氏女可得天下’都是扯淡。
“我父亲战死沙场,兄长下落不明,夫君尸骨未寒,家已破、国已亡,我就是迷信害人的最好证据!”
我这番话说得铿锵有力,完颜晟却笑了。
他逼近我,比我高出一个头,身材高大伟岸,轻易将我笼罩进他的阴影中,“王昭泠,你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真是越来越大了,你留下,根本是因为萧容玙。”
我也笑:“那你是人还是鬼?”
“我当然是鬼,”他附在我耳边低声道,“是地狱爬上来的恶鬼,你怕不怕?”
我配合道:“我怕极了,求大王无论如何饶小女子一命。”
“得王氏女可得天下,”他道,“也不全然是扯淡。”
我有不好的预感:“你想干什么?”
他钳住我手腕,将我往门外带:“萧蜀气数尽了,跟我走吧昭泠,给你荣华富贵,当我完颜晟的皇后。”
我一下愣了:“完颜晟你要点脸好吗,有种你把这话对着萧容玙再说一遍!”
他头也不回:“在我们那里,女人是共同财产,兄弟死了,他的手足和朋友就可以继承他的遗孀,有何不可。”
“你还知道萧容玙是你朋友?你好歹也是在蜀国长大的,吃着蜀国的粮食、喝着蜀国的水、读着蜀国的书,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朋友妻不可欺’!”
“别跟我提以前,萧容玙不是我朋友,”他低吼,“我在你们蜀国是他国质子,是阶下囚,是你们可以肆意凌辱的物件儿。你以为在蜀国的那十年,我很快活吗?”
我明白了,为何辽金居其北,完颜晟不惜兵行险着、拉长战线,也要先取蜀国京都,因为他对蜀国有恨。
十三年前,蜀国是强国,从南到北的大小国都要低蜀国一头,其中以金为最。
遇见完颜晟那年我方及笄,同还是二殿下的萧容玙偷溜出学宫,游玩累了去皇寺歇脚。
有个小孩儿抱着柴火在我俩面前晕了下去。
萧容玙身子骨单薄,最后是我把小孩儿扛回房的,萧容玙去前头喊人,我在床边守着小孩儿,蘸了热水想给他把脸擦擦。
我一碰他,他就醒了,见到我很是受惊,跳到离我最远的床角,对我目露凶光,嘴里叽里咕噜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还时不时龇牙,小狗似的。
我软语哄了他几句,他越来越凶。
我暴躁了,一枕头削过去:“凶什么凶,给老子滚过来!”
他呜咽一声,老实了。
萧容玙带着方丈回来时,惊讶于小孩儿在我手底下如此听话。
我自小恪守母亲的教诲,人前贤良淑德,从不展示自己狂野的一面,难怪他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