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的事啊,真是没个定数。
谁能想到当年火狱里那个半个字都不会多说的鬼王左使把我幽禁在聆风阁只是想在第二日大战的时候保全我的性命。
大师兄要回去给女儿准备嫁妆,让我同他一起去,我说算了,日后再说吧。
我在院门口站着送大师兄,突然想到那天的天雷,我问他,就没想过那天如果我没有出去,容亭也没有在最后关头恢复记忆,祭献出自己挡住最后一道雷,那他们都死了怎么办。
大师兄五官皱在一起,良久,骂了一句娘,说谁能想到最后三道雷威力那么大,都要吓死他了。
院里的阳光移去了另一边,日头西沉,四周只有鸟鸣声,如今我只是个凡人,饿了就要吃,困了就要睡。
我去了厨房,忙活了半天,只做出来一碗粥,还是稀稀拉拉的,我只吃了一口,眼泪就啪嗒砸进了碗里。
我做的粥,是真的很难吃啊。
「祖宗,我可求你了别进厨房,上次的厨房都被你烧成什么样了。」
我一抬头,容亭正放下满手的东西三步并作两步的走过来,一把夺走了我手里的碗,无不嫌弃的闻了闻,然后自己喝了个精光。
我气的踹了他一脚,连珠似炮的反问他明明知道我不会做饭,下山给侄女买个新婚贺礼还花这么长时间,我都快饿得升天了。
容亭揉了揉被我踹的地方,乐呵呵的指了指门口堆放的礼品和旁边的几坛酒
「本来是上山了的,可我没了元丹不能飞,走到一半又觉得侄女都嫁人了,我也得买点东西来向你提亲。」
「死一边去,你赶紧给我做饭,刚刚大师兄没蹭到饭,走的时候脸都快拧成麻花了。」
「大师伯来了?你和他喝酒了?」
「没有,他的酒一看就是二师兄那里买的,跟水似的。」
当晚我和容亭坐在房顶上赏月,我感叹还是棣棠山的月色好,容亭说火狱的月亮也不错。
我觉得他傻了,火狱哪里有月亮。
他却扭头看着我,说火狱那些年,只有我穿着白衣在他面前晃,我就是他唯一的那一轮月亮。
我想起鬼王把我打得鼻青脸肿的时候,容亭大半夜跑来我房间给了我一个煮鸡蛋,告诉我用鸡蛋揉一揉,就不疼了。
我问容亭不记恨至亲之仇了吗。
容亭摇了摇头,说鬼王已死,火狱重见天日,父母也已经投胎轮回,他的仇已经报了。
我愣了愣,问容亭不是一直觉得是我杀了他父母吗。
容亭也愣了愣,随即好像想起了什么,说,他当初问的是鬼王为什么要杀他父母,不是我。
我气恼得紧,狠狠的给了他一拳,问他鬼王的事追着我问干什么。
容亭理直气壮的说,谁让你天天和鬼王贴在一起,我问不到鬼王,当然要问你了。
晚风微凉,吹得我一对白眼差点翻到天上。
容亭邀着我的肩膀替我挡风,问我是不是成了凡人,不能再修行,慢慢就会变成小老头子。
我说是。
容亭说老了岂不是皱巴巴的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