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密信的时候我的眼泪莫名就来了,啪嗒啪嗒滴落在信纸上,沾湿了他的称号「洛王」。
叛军分打两头,虽有百万大军,进程却也拖累下来,战况一下子就焦灼起来,死伤一日日增多,三方却都无进展。
最终我还是决定和顾行止谈判。
为了表示诚意,我独自一人过了天堑桥,来到他的营帐。
他一人坐在上面,单手支着额侧,瞧着有些懒散,但无论是脸色或是眸色都一片清寒,心情显然极差。
「周洛,他救你,我杀你,和他比起来,我是不是很差劲?」顾行止垂眸看向坐在下首的我,虽是问句,却没有询问的意思,好像他自己已经有了认定的答案。
我便缄默不言。
等气氛完全冷下来,才提起今天的正事:「我是来谈和的。」
「谈和?」顾行止嗤笑一声,「周洛,我要了那个承诺放你离开,渭水一战于我而言便只有胜负,没有平局。」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才细细打量他,连日的战役让他清瘦了几许,冷漠了几许,坚毅了几许,除此以外并无变化。
也不知魏淮昀在漠北陈关一带有没有受苦。
顾行止看出了我走神,手头的朱笔突然就被他掷到我面前:「你是当我死了吗?」
他没把话说透,我却懂了:「其实五年前,我们之间缘分就尽了。我是君,你是臣,纵然只是你父亲不忠,却也无回旋余地。阿止,想来你也明白,何故念念不忘。倒不如谈谈眼下黎民苍生,也配你们骂我大周皇室一句昏庸无能。」
「我……怎么甘心。」
「你看我,以为你变心喜欢旁人,我也不甘心,可最后渡云寺大火,我劫后余生,爬出来第一件事就是想找你,抱你,却看到你与周黛遥遥相望,我就突然放下了。」我笑着把那天伤我至深的画面说了出来,原来也不难。
「周洛,你把披风给了周黛,火势冲天,我被熏花了眼睛,我以为她是你,我以为她是你。」顾行止声音越来越轻,直至哽咽。
心忽地像被一只大手抓住,我甚至有些喘不上气,连连咳嗽两声:「都过去了,不重要了。」
顾行止没再说话,我等了许久,便上前把草拟好的《渭水条约》递给他。
划渭水而治,顾氏自立为皇。
父皇是第三十五任帝王,大周第三十六、三十七、三十八连续三任帝王若继续无治世之能,百姓怨声载道,便禅让于顾氏皇族,让大周重新合并。
只愿国号不改。
顾行止盯着《渭水条约》看了许久许久,可惜我诚意太足,他挑不出半点毛病,便静静地坐着。
「这样的条约签订,怎可不联姻巩固承诺,公主说,是不是?」
「大周皇室适龄公主只余周黛,你若愿意自然可以,至于皇子,不堪与令妹相配。」
「我说的是公主你。」
我笑了笑:「不可,我与大魏洛王已有婚约,怎可随意撕毁,与我们三方都无好处,况且我也不能过河拆桥。」
「这样冠冕堂皇?」顾行止扶额笑了笑,「当真无半点私心?」
「非也,全是私心。」我也笑。
话落,面前的人笑容便如同被刻在脸上一般,僵硬冰冷受伤。
顾行止没同意签订条约,不过我也拟了一封送往漠北,休战月余,父皇母后千里来到渭水,与顾行止的父亲顾昌远签订了《渭水条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