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医生揭开言泽纱布那一刻,顾苒看到了触目惊心的伤口,那伤口深且长,蜿蜒狰狞,血肉模糊,而伤口里面甚至还有一些细小的玻璃残渣。偏言泽还若无其事地开车,若不是他实在忍受不了,估计他会硬撑着将她送去机场,顾苒心里捏了把冷汗。
医生在给言泽清除玻璃渣、消毒时,言泽都一声不吭,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直至伤口包扎好后,他都是一种淡淡的表情。医生忍不住夸了一句:“小伙子够可以,”说完他又看向一旁的顾苒,“姑娘,你这男朋友找得好啊,有担当,能成事儿。”
顾苒回以礼貌一笑,心里却在想,若是医生知道言泽的身份,会不会把他夸上天?
言泽听后倒没什么反应,只淡淡纠正:“她不是我女朋友,是我妻子。”
医生有些年纪,这样被小辈直接当面指正,估计还是头一次,脸色有一瞬的尴尬,不过立马被笑容覆盖,“那就祝你们小两口白头偕老,永结同心了。”
言泽冲他点点头,“会的,多谢。”
顾苒很识趣,安静地呆在一旁没有搭茬儿。
“走吧。”言泽没有受伤那只手非常自然地牵住顾苒,仿若相恋多年的情人。
顾苒有一瞬的挣扎,可非但没有撼动言泽分毫,他反而抓得更紧。于是,顾苒便不再反抗,任由他死死将自己牵住。
言泽心情很好,嘴角始终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可顾苒全然不察,心里只惦记着一会儿得和顾胧通个电话。
正想着,顾胧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顾苒侧头,见言泽没有反应,也没有放手的意思,索性直接接起。
“胧胧。”顾苒柔声开口。言泽稍稍侧目,见她长睫微垂,笑意暖暖,心里莫名升起一股醋意,她都不曾这般待他!握住顾苒的手紧了紧,脚下的步子也大起来。顾苒只道他着急,一边和顾胧说着话,一边跟上他的步伐。
言泽拉着顾苒在车前站定,默默听着顾苒和她弟弟通电话,心里暗流涌动。顾苒全神贯注与顾胧说话,自然没有注意言泽的不悦,直到言泽捏了捏她的手心,她才稍微分出点神来。
顾苒一看屏幕,都通了四十多分钟的话了,手机也有些发烫,便连忙同顾胧说下次再聊挂了电话。她瞥了眼言泽的脸色,见他下颌绷得极紧,显然是不太高兴,便道歉:“言总,抱歉久等了,一时忘了时间。”
言泽冷哼一声,松开她的手坐进了副驾驶座。顾苒默,言泽这样活像一个别扭的孩子,与平时一副运筹帷幄的沉稳样大相径庭,倒也有点反差萌的意思。
“言总,我是直接送你回御景吗?”顾苒发动汽车。
言泽赌气似的将头扭向窗外不语。顾苒无语,为什么感觉言泽离原来那个成熟的精英形象原来越远了?
顾苒摸不准他的脾气,但想着今天是周六,他应该不去公司,便开车返回御景。
车在庭院停下,“言总,到了。”顾苒解开安全带。
“我要去公司。”言泽冷不丁开口。
顾苒拔钥匙的手一顿,淡淡瞥他,语气平静,“言总为什么刚才不说?”
言泽已恢复平日里指点江山的样子,轻勾嘴角,“在没有得到确切回答的情况下,顾小姐可以多问几遍,而不是擅自做主将我送回御景。”
纵使顾苒脾气再好此时也有些怒了:“第一,严总明明听到了我的问题,却故意不理,这是你的问题;第二,既然你存心不理,那么我再问多少遍也无济于事;第三,我不是言总的员工,送你回家也不在我职责之中,言总不必用训员工那套来训我;最后,人与人之间需要互相尊重,希望言总以后不要故意刁难于人,无论是我,还是你手下的员工。”语毕,顾苒重新启动汽车,踩下油门,沉着脸向言氏集团开去。
其实言泽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在顾苒面前,他的情绪根本不受自己控制。他明明不想这样,可于她,他总是以敌对的形象存在。言泽放于膝盖上的手指微曲,他想要说些什么来挽回好不容易融洽点的关系,可话始终堵在喉咙口,怎么也说不出来。
“言总,你让人把车开进车库吧,我先走了。”不等言泽回应,将车熄火后,顾苒直接下车把行李拿出,头也不回地离开。
言泽望着顾苒决绝的背影,眼里翻滚着巨大的失落与悲伤,又一次,他被顾苒丢下。双手不禁握拳,左手好不容易有些愈合的伤口再度裂开,可他丝毫不觉得疼,因为他心里,已经够疼了。
顾苒打了个车去了报社。本是周六,报社没多少人,主编见她拉着行李进来,揶揄道:“怎么,今晚要在报社留宿?”
顾苒却极其认真地点点头:“嗯。我订了明早六点的飞机,住这儿方便些。”
主编敛了神色,沉默着走开。过了一会儿,她将一张毛毯递给顾苒,有些别扭地开口:“这是我平时午睡时用的,晚上不要着凉,耽误工作。”
顾苒知她好心,感激道:“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