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之后,萧旸极少到我院中,但却加派了看守的侍卫,我的行动处处受限,唯独进宫弹琴除外。
「儿臣给父皇请安。」
「你如今有孕,这些礼数就免了罢。」皇帝萧昼声音有些虚弱,比起宫宴那日似乎苍老了许多。
「谢父皇。」我坐到琴前,刚伸手准备拂动琴弦。
琴音流泻之时,皇帝开口打断:「他竟将这串佛珠给了你。」
我闻声一惊,指尖一滑,琴音错乱。
皇帝眉心蹙起,眸光定在我腕上的佛珠上。
「这是敏若的遗物,当年敏若逝世,他唯一带走的就是这串佛珠。」皇帝陷入回忆中,情绪不明。
我双手悬在琴弦上,进退两难。
「怪不得他这般在意你,只可惜......你家世不好。」皇帝叹息道,不知道是嫌弃还是替我惋惜。
「罢了,罢了。」他摆摆手,「再弹一弹当日宫宴上那首曲子罢。」
「是。」我后背早已沁出一层薄汗,战战兢兢地弹奏着。
一曲终了,却见皇帝已是泪眼蒙眬。
「朕想起当年,敏若与朕成亲后,也最喜欢这首曲子,日日吟唱。但朕登基之后,她就不唱了,他说后宫嫔妃多才多艺,总有妃子比她唱得好。」
「她心狠,死前都不愿意为朕哼唱半句。」
「朕明白,他在怨朕,怨朕弃了她......」皇帝说着,眼角泪光闪烁,渐渐地变成鲜红溢出。
我惊呼出声,急忙跑上前:「父皇!父皇可是身子不适?来人......」
话还没说完,就被皇帝伸手点了穴。
我惊恐地看着他,转身欲逃,却发现我不是被点了哑穴,而是浑身都动弹不得。
皇帝嘴角泛起一抹浅笑,殷红从嘴角渗出。
「可朕又错在哪里?」皇帝睨着我,自顾自地继续说着,「朕也是被逼无奈,牺牲了她,便能保全太子。」
「一如今日牺牲了朕与你,就能除去高家。」他颤颤巍巍地伸手拂去我脸上的泪水,「他不肯动手,就让朕来罢。」
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溅到我的脸上,在月白的衣裙上晕染开来,像绽放的曼陀罗。
我看着皇帝在我面前断了气,他安详地阖上双眼,仿佛毒药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疼痛。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开了,是皇帝的心腹郑南泰。
他面色沉痛地探了探皇帝的脉搏,似乎对这一切并不意外。
在替我解开脉搏的那一刻,他大喊:「来人啊!皇上遇刺驾崩!」
尖厉的声音吵得我双耳震鸣,回过身来,只见周围多了许多侍卫。
抬眸正对上郑南泰的指尖:「是太子侧妃毒害皇上,给我速速拿下!」
我一个怀有身孕的弱女子根本不是众多身手矫健的侍卫的对手,只得任由他们将我丢进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