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临舟现在定是恨极了我,在他的眼中,我不仅胆大包天想要弑君,还心思歹毒伤害他最心爱的人。
我自始至终不过是他用来掩人耳目护住淳于美人的挡箭牌罢了,此前或许我还能苟活于这宫中,但是我伤了淳于美人,是底线,这我还是懂的。
淳于美人走后,楚临舟招呼其他人下去,此刻殿内便只留下我二人。
我再看向他时,在一瞬之间竟好像发现他的目光又熟悉了起来。
许是错觉,我不由得嘲讽起自己来,到这种地步还不死心。
良久,高位之上的男人开了口:「你为何不辩解?」
他的声音认真的像在真诚的发问。
「要辩解了有用我才说呀。」我用小到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嘀咕道。
「你怎知辩解了无用?」
我没想到楚临舟居然听见了,原本不想说的这么直白。
明明在心中早已认定了却还偏要来挑逗我,这种明知故问的桥段惹得我不快。
「自我入宫以来,皇上不过就是把我当作替淳于美人挡灾的工具罢了,眼下她落水,事实真相如何根本就不重要,皇上只需要杀了我,给她一个交代便是。」
士可杀,不可辱,我受不了这样的把戏,难得硬气了一回。
听了这话,楚临舟忽而起身,面沉如霜。
他疾步而下,来到我的面前,擎住我的手腕,眼底是愤怒与猩红。
「安若水!你当真这番想朕?」
我的手腕被他捏得生疼,又挣脱不开,他居然还朝我发火,是你的娇美人诬陷我,怎么你还急起来了。
「皇上失态了。」我拧不出手,便想先稳住他的情绪。
他却握的更紧了,我隐约间竟见他眼角漾起一阵潋滟的红。
「安若水!你是真不知还是生性就如此冷血无情?那次你在宫外救朕,朕派人去寻你,得知你是安相家的女儿,下旨许你入宫,为你开了刚入宫就封妃的先例,样样都紧好的给你送去,朕何曾利用你护过她淳于慕兰?」
楚临舟越说越激动,而此刻,内心更加翻涌滚烫的是我。
原来,我的命运也不曾悲切到这种地步。
「那,那我上次喝了你的桃花酿,请安去晚了,有好多人骂我,你怎么都不见踪影?还有那次我开游术班……」
我不吐不快,愈说愈发的觉得委屈起来,不觉间竟哭了,活像一只丢人的小猫。
他俯身咬上我的唇,是冰凉的,来的猛烈并不缱绻,像是要尽数将我的委屈闷吞下肚,化为一指柔情。
这一次,我的脑海之中没有再响起声音,因为我知道,我舍不得杀他。
细风簌簌穿堂而过,我明明因唇齿相依而滚烫的身体却不禁微微颤抖。
他察觉到了这一点,将我环抱在怀中,他的怀抱是很值得人温存的,还有一股让人安心的气息,我都舍不得脱身了。
他说:「朕从未把你当过保护任何人的工具,因为朕从始自终,所在意的,便只有你一个人。」
他这句话,轻易剥落了我们二人之间的障碍,我心底残存的坚冰彻底化为一弯浓浓的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