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分明是一句玩笑话,我却有些慌了神。
我喜欢刘祈。
不是「人尽皆知」,只是「芳心暗许」。
升烟家世显贵,容姿倾城,才情更不输人,她若喜欢谁,自然有招摇的资本。
可我不一样,论家世,论容貌,我没有一样足以跟刘祈相匹。
我只能默默地,他是我的异想天开,我的痴人说梦。
远的不说,就说今天晚上,自从他们兄弟俩落座,便收了多少秋波流转,多少眼颦暗递?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是我不配争。
晃了晃脑袋,我索性站了起来,「醉了,想去走走。」
升烟掩嘴轻笑,「我不过说笑两句,你就羞得要逃跑了!」
我摆摆手,「躲酒罢了,等散了席就来找你,跟你一块回家。」
别了白升烟,我越走越远。
灯火幽暗,人声渐弱,我不由得舒了口气,觉得这会儿才活过来。
我是真不适应那些热闹的场合,身处其中,就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方才刘祈和刘携便是站在这里赏湖,此刻大概已回到席间,享受众星捧月。
我在刘祈靠过的位置靠了一会儿,仰着脸吹风。
湖面垂柳之下,有两只戏水的鸳鸯,我起了闲心,丢了颗小石子过去,那鸳鸯便扑腾起来,一前一后地游远了。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身后忽然传来男人的声音。
我回过头,竟是刘祈,他还没有走。
不过只有他一个人,他弟弟刘携并不在。
此处灯火阑珊,我手中又执着团扇,想来他也认不出我是谁。
这是我第一次跟心仪的男子说话,平日里,他是那样的可望而不可即。
或许是酒壮㞞人胆,我清了清嗓子,顺着他的那句念了下去。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闲引鸳鸯香径里,手挼红杏蕊。」
此时此刻,这首词倒很应景。
他又向前迈了两步,「斗鸭阑干独倚,碧玉搔头斜坠。」
最后一句我自然是知道的,到嘴边时却卡了壳——终日望君君不至,举头闻鹊喜。
我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这是一首描写贵族少妇思念情郎的小词。
凭栏弄水,斗戏鸳鸯,这分明是我正在做的事,论身份,我也勉强算是贵族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