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的侍卫将这几个刺客团团围住,却没有一个敢上前来。
我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感觉到脖颈被尖利的刀刃划出一道细长的口子,鲜血缓缓地往下淌,我觉得我的脖颈有些发凉。
「放开她!你到底想要什么!」李涎箴双目赤红,额角青筋暴起,手中的长剑直指刺客,却还是忌惮。
挣扎间我手腕上的幽蓝色镯子露了出来,那刺客对着一旁的刺客小声地念了句:「有镯子,就是她」,然后稍稍松开了些匕首,却仍旧不肯放开我,「我要你们备好马车!将我们的太子殿下还给燕然!只要让我们出城,我们就放过她!不然我就杀了她!」
镯子……燕然人……
等等,太子殿下?
兰殷度若,是燕然太子?
我心下了然,酸涩一片,双手扒着刺客的胳膊,艰难地张口:「这是,你们,太子殿下的计谋吗?咳咳咳,你们殿下,叫你挟持我?」
我每说一句话,鲜血便往外汹涌一分,李涎箴泪几乎要溢出眼眶,狠狠地将手中的剑砸在了地上,「萧如昼,你不要命了!你别说话!来人啊!备好马车!」
大概是失血过多,我整个人都变得轻飘飘的,慢慢地困意席卷,我终于阖上双眸。
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兰殷度若叫我小骗子。
我的确骗了他,可是是他先骗我的。
从我在荷花池见到兰殷度若,再到马场上他出手将我救下,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计谋罢了。
引我到荷花池的婢女是他买通的,马场上断裂的缰绳和珍珠突然的发狂,都是他做的手脚。就连那日的高烧,都是为我准备的。兰殷度若就日日那样烧着,等着我进宫见他。
外面都传萧家的小姐嚣张跋扈,刁蛮任性,美丽却实在骄纵。
可是却没人记得,我与李涎箴同是鸿儒阁大学士的学生,我学得一向不比太子殿下差,我的马术是我的父亲亲手教的,兄长更是常常同我讲用兵之道。
我萧如昼,从来都不好骗。
他想要天翼军的战术图,我便给他,只不过给的是假的而已,我的父亲早就与我的兄长一起布了局,就等燕然人得到这份假的战术图。
兰殷度若以为我给了他燕然得胜的希望,可是我给的,是一纸催命符。
我是萧家的女儿,我的父兄征战一生,燕然害死了不计其数的天翼军。
我兄长最好的朋友,天翼军的军师被燕然人掳去后斩首示众,头颅在陪都的城墙上挂了三日受辱。
我同兄长去看望军师的家人时,他的妹妹说,没关系,只要能打败燕然,就没有关系。
我怎么会背叛我的父兄,怎么会背叛大昭。
兰殷度若啊兰殷度若,你一直一直都在算计我,到了现在穷兵陌路的时候,都不肯放过我。
再醒来的时候,我是哭醒的,兰殷度若就坐在我的身侧,一点一点地将我脸上的泪痕擦拭干净。
我脖颈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过,我伸手想要触碰,却被兰殷度若拦下。
「别动。」兰殷度若摁下我的手,眉头紧皱,「不知道不能碰吗?」
我没有接话,挣扎着坐起来,环视了一圈,提出了新的问题,「到哪里了。」
马车足够宽敞,方才的刺客都坐在角落,见我醒了也没有说话,只是齐刷刷地将脸别了过去。
兰殷度若将软垫塞进我的后腰,态度如同往常,「阿昼,我们马上要出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