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生抬头,怔怔的看着灰青的天空,「下雨了。」
「是啊,下雨了。」
天灾结束了。
武承郡之变激化了矛盾,一时间义军四起。天子震怒,镇守武承郡的太子被废,被召还京。前来武承郡收拾烂摊子的三皇子大开城门,开仓赈粮,救济难民。一时间三皇子成了百姓心中的活菩萨。
我和春生也进了城。我们足够幸运,在城郊找到了一坐破落院子,暂且安了家。更幸运的是春生被城里打铁坊的掌柜看中,到那里去做活,每月有一百文的收入。
一切好似安定了下来。
饱暖之后,我才感觉到自己臭气熏天。从温岭的宅子出来之后我就没有洗过一次澡。一是没有洗澡的条件,再者逃荒的时候我不敢在廖天野地里脱下衣服。我必须保持警觉,以免遭遇什么不测。
但现在不一样了,我说:「春生,我想洗澡。」
春生放下手里的木板,刚刚他正在修补四处漏风的窗子。已经过了秋分,我不能直接跳进附近的河里洗澡。春生一担一担的挑来水,又架起火来,烧了热水。
我们没有能装下整个人的大木桶,只能将水倒进盆里,慢慢擦洗身体,这倒也不难,难的是洗那过长的结块的头发,我累的腰酸背痛,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托着头发喊:「春生。」
「嗯。」他立即应了,「我在。」
「你进来。」
木门被推开,他迈进来就停住了。我不觉有异,又喊,「你站着干嘛,快过来,帮我洗头发,我自己洗不了。」
他慢吞吞的移过来,打量我了半晌,而后折身,手臂穿过我的腿弯,轻而易举的将我托起来,放到床上。我这才发觉我只穿着亵衣亵裤,大块的肌肤裸露在外……
我沉思了一下刚刚的行为,觉得有点像勾引。而且春生看起来确实像被勾引到了。
春生又向前了一步,我抬脚抵住他的大腿,往后一缩,「不行,要做的话,你得先洗澡。」
春生:???
「你不是要洗头吗?」春生指了指我的头,「躺下,头放床边。」
而后他走开,端来水盆。我捂着脸将头发垂在床边,春生跪坐在地上,笨拙又温柔的为我清洗那烦乱的三千青丝。
「你刚刚说,做什么?」
我捂着脸,气闷道:「不做什么,别说话。」
他就安静下来。他耐心极好,一点点将我的头发理顺后慢慢搓洗,不急不躁,将我心中的气恼也梳散了。
不知何时,我拿开了手,细细琢磨春生的面容。春生不丑,甚至是英俊的。剑眉星目,眉眼尤其好看。虽是垂目,但我知晓,眼皮遮盖之下,他眼珠漆黑,过于纯粹而显得沉静且神秘。顺着鼻子的脊梁,我的视线停在他的唇上。
「春生,你喜欢我吗?」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没有作出任何思考。
春生抬眼,正对上我的眸子。
「喜欢是什么?」
我抓住他的衣领,用力将他往下一扯,他手臂撑地,瞬时与我鼻尖相接,呼吸交融。
「喜欢就是,你现在,想不想亲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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