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大公示栏下,看着自己的名字,一种无能为力感油然而生。
我想着以前,哪怕我下滑几名,他们都会很紧张,而现在哪怕我没考上,他们都不会太在意吧。
有几分想哭,可是是在学校,我不想让人看见,强忍住泪意。
林琛不知道何时站在我身后,他极其平静地道:「你觉得自己很可怜吗?」
我有些错愕,完全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
他却继续直视着我道:「你觉得自己可怜,所以给自己定位了这样的身份,放纵你自己就这样堕落下去。这终归是你自己的人生,你自己都不在意,别人怎么会在意?」
自从我走读回去照顾我妈后,我和林琛见面的时间倒是越来越少了。
我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我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
因为突变这件事,他比我更先经历过。
林琛小学六年级的时候,他妈妈和自己的初恋走了,据说那个初恋很有钱,是从美国回来的。
开的车子比我家的房子都还贵。
他妈妈走的时候,林琛问我「钱是不是很重要?」
其实林琛家条件还可以,反正至少比我家好,我爸还在骑摩托车的时候,他们就有小汽车了。
可是他妈妈还是走了,她说她是去追求爱情,林琛说她就是舍不得荣华富贵。
他爸爸在他妈妈走了不到半年又新娶了一个妻子,林琛的后妈也带了个小男孩,没多久他们一家三口就搬去省会城市生活了。
美其名曰锻炼林琛的独立性,只每月给他生活费。
自此以后,林琛越来越沉默,他外婆倒是说要来照顾他,被他拒绝了。
我知道他不想再和他妈妈扯上一点关系。
虽然从此没人管他了,但是林琛的学习成绩却从来没从榜单第一掉下来过,他们那一届说,老二月月换,第一从不变。
林琛的话很少,更别说心事了。只有两年前那个新年,他爸爸和他后妈回后妈的老家过年,留他一个人在家里。
他妈妈托人给他送了几双a家新出的运动鞋,那个时候男孩子们以拥有一双这样的鞋子为荣,可林琛却看都不看一眼,原路退回。
我去叫他到我家一起吃年夜饭,还有一个无儿无女一个人生活的春婆婆。林琛却突然眼神落寞地看着我道:「小栀,如果我一个人待我还可以接受,但是去看到别人团圆,我应该会难过吧!」
后来晚上我偷溜出去找他,我带了好多烟花,都是我攒钱买的,有特别多仙女棒,还有一个叫铁树银花的烟花,有点贵,但是可以燃放很久,而且烟花有好几种颜色。
我们在江边,穿着厚厚的棉袄,我戴着一个橘黄色的帽子,点燃了好多仙女棒,分给他然后转圈圈道:「林琛,咱们也算半个家人吧?那我来陪你团圆?」
仙女棒在他手上有些浪费,他就跟根木头一样立在那儿,不过他倒是笑了起来。
而我却乐极生悲,我的小黄帽子被根着了。
那是我最喜欢的帽子,我狼狈地把帽子摘下,好不容易把火扑灭。
林琛却笑得肚子都疼了,他说:「周小栀,你真的太搞笑了,玩仙女棒都能把帽子点着,要是没帽子你是不是会把头发点燃呀?」
我有些生气,但是想着他最近闷着不说话的样子,我还是没有和他对着干。
故作大方道:「虽然我特别喜欢这顶帽子,可是如果今天它让我的家人开心的话,那它是发挥了最大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