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梦里笑得可开心了,梦里我和迎春扎了纸风筝,我求母后陪我去御花园放风筝,母后点点头,说要去换身衣裳,转眼就不见了。
我害怕极了,起身去找父皇,却听见父皇和哥哥商量政事,说南方大旱,不知眼下如何是好,我以往都是不管不顾地推门进去,南方大旱关我什么事,有父皇和哥哥操心就好了,这些事哪里需要我知道。
但是这次我犹豫了。
梦里我站在御书房门外一动不动,做公主无忧无虑十几年,但我又不是个傻子,皇祖父年少登基,大权在握六十一余年,皇祖父一生励精图治,收复西疆,却在晚年贪图享乐,大行奢靡之风,不过二十年,大楚就隐隐有走下坡路的趋势。
父皇登记后,减赋税,轻徭役,行节俭之风,一心扭转大楚的国运,但是或许大楚气数将尽,连年天灾,各地时常有起义军出现,父皇忙得焦头烂额,一心扑在政事上。
父皇宫中只有母后一人,他们少年夫妻,携手共度风雨一生,太子哥哥是长子,自幼被当做太子培养,年纪轻轻已有储君风范,唯独对于我,他们有私心,不愿我沾染这些东西,只叫我像小鸟一样活得自由自在,无忧无虑。
我在宫中长到十五六岁,就嫁给了李炀。
李炀出身江南士族,自幼在京城长大,他祖父是内阁次辅,我们青梅竹马长大,父皇很喜欢李炀,告诉我要给我和李炀赐婚。
我当然很高兴,就告诉李炀我要嫁给他了,李炀一向波澜不惊,他点点头,说好,然后继续写字。
等我嫁给他以后,他对我也很好,我们成婚后第三年有了第一个孩子叫乐乐,李炀说希望他平安喜乐,可惜我身子弱,乐乐十二岁了我也未能再产下一子半女的,不过好在李炀并不在意,只说有乐乐一个孩子就够了,我一听就放下心了,一心扑在乐乐身上,再没积极备孕过。
乐乐真的很乖啊,他读书识字习武学琴,他随了李炀的君子风范,不过十二岁,他就已经是京城有名的翩翩少年郎了。
那天晚上我大概是受宠若惊,因为第一次李炀出门前吻了吻我。
他说:「等我回来。」
可是我没能等到他回来。
因为大楚亡了的时候,楚池木也死了。
我再醒来已经是过去了好久好久。
我昏昏沉沉好多天,难得这么清醒。
迎春小心翼翼地搀起我,「娘娘,你好点了吗?」
我笑嘻嘻地看着迎春:「迎春,我们去放风筝吧。」
迎春点点头,「好。」
我赤着脚跑出了寝殿,「迎春快走啦,一会儿日头上来了可就太热了。」
迎春抹抹泪,好像回到十五年前一样自然地回答道:「那就等日头下去了再放嘛,现在公主不如先荡会秋千。」
我任凭迎春替我穿上鞋,「也行啊,但是风筝只有上午放才有意思嘛,下午有什么好玩的。」
我跑到院子里,「迎春,母后宫里怎么换了好多宫人,我都不认识了。」
「是呀,」迎春拿了一只大风筝,「前几日宫里小选,换了好多人呢。」
「那春芽姑姑和怀玉姑姑呢,怎么都不见了?」
「公主忘了,皇后娘娘陪皇上去五台山祈福去了,过几日才回呢。」
「那咱们去找太子哥哥玩吧!」
「太子殿下眼下在处理政务呢,公主可不能再闹了,不然皇上回来会罚您的。」
我「切」了一声,「父皇才舍不得,不过父皇母后都不在,这宫里我可以横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