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无际的酸涩感几乎让我忍不住泪意。我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明明我已经做了放下他的决断，可光是想一想他可能受过的伤，我就又心疼得什么都管不了了。
这样不行。
我猛地抽回手。
许宁舟的手滞在半空，顿了一顿后缓慢地放下去。他垂眼安静地看着我，并不计较我的失态。
「你好像很爱哭。」他说，「昨晚见你的时候，你也哭了。」
我把眼泪擦干净，重新挂起笑。
「许大人还是不要这么相信我的眼泪比较好，毕竟，我是个青楼女子。」
许宁舟被我噎住了，半天没讲话。
半晌，他问：「你以前认识我，是吗？」
我没正面回答他。
我指着院子的一角：「那里之前有两棵树，其中一棵是樱桃树。」
「另一棵呢？」
「也是樱桃树。」
他轻轻地笑了：「你真是个奇怪的人。」
「那两棵樱桃树，是这家的男主人和女主人种下的，象征着他们二人。樱桃的意思是：除你之外，别无所爱。」我自顾自地道，「初春时，樱桃树开粉色的花；暮春时，樱桃树结橘色的果。春天从它们开始，又到它们结束。」
许宁舟望着那边：「听起来很美。」
「后来，雍州军攻进了凤城。男主人是这里的主帅，理所当然地被杀死了。」
「那女主人呢？」
「女主人伤心欲绝，在樱桃树下用匕首自尽了。那之后不久，两棵樱桃树也莫名其妙地枯死了。」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我：「这个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我仔细地掸了掸袖上的尘土。
「他们有个女儿，还收留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少年，他们一起长大。」
「他们在那之后怎么样了？」
「父亲是罪臣，女儿自然遭了牵连，那之后就被丢进了青楼。少年拼死阻拦，被打得鲜血淋漓，丢进雪地里，差点没了命。临分别前，少年承诺，一定会回来接她。」
许宁舟久久无言，我折断脚边的一片草叶，笑着站起身。
「奴家出来这么久，怕是殿下要寻了。说了那么多，许大人不要觉得烦才好。」
他依旧不答，直到我快走到门口，他才忽地道：「对不起。」
「大人为什么要道歉呢？」
身后一阵寂静。
我迈出门槛时，许宁舟又叫住了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