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粝的手指磨过我的手心,我莫名迟钝地滞了片刻。
江孽的目光清淡地落在我头顶,声音像是春日挠人的草叶,刺得人无所适从。
「还疼吗?」
我点点头。
江孽俯下身,手穿过我的膝弯,毫无预兆地将我抱了起来。
我连忙环住他的脖颈。
他瞥了我一眼,嘴角牵了笑,很有闲心地恐吓我:「抱紧。否则我松了手,你可就要摔疼了。」
我心里嘀咕你巴不得我摔死,身体还是很诚实地将手收了收。
江孽抱着我向外走,一步一缓,像是真怕跌疼我。我仰头望着他熟悉的脸,有些失神。
他的脊背挺得这样直,当真是仪态端方,君子如玉。可偏偏眉宇间那几分戾气飞扬跋扈,硬是抹去了我原本对于这张脸的期许。
我也不知道我在期许什么。
周围人的目光有嫉妒,有悲悯,也有鄙夷,仿佛我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拍卖会上价高者得的藏品。
一旁的杨妈妈虚情假意地拍大腿,只是那阻拦声情绪高涨,怎么听怎么有股眉飞色舞的喜庆劲。
「哎哟我的世子爷!您带阿阮去哪儿啊!」
江孽没理她。
他自顾自地走,眉目间云淡风轻,唇虽勾着,却莫名叫我抿出了些凉薄的意味。
我眼巴巴回望桌子,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世子,我的牛乳燕窝粥……」
他瞥我一眼,唇角的笑有些微妙。
「不是腿疼么?」
我定定神,诚恳地看着他:「其实,也没那么疼。」
「我许你疼。」他噙着笑,「今日便待在我身上,不必走了。」
江孽说不让我走,我就真没沾一下地。
从无忧坊到校场,除了上下马车,我都被牢牢锁在江孽的怀里,没走一步路。
身边的护卫面瘫得很彻底,大约已经习以为常。
台下校场士兵虎虎生风,他却摆着一张兴致缺缺的脸。
天下都在担忧雍州军的将来,但这与我一个舞姬又有什么干系?
我安静地伏在江孽怀里,闻见他衣领上浓烈的酒气。
从我的角度看去,他的长睫如同金蝶一般振翅欲飞。长发半束,露出一边棱角分明的侧脸,美得摄魂夺魄,不食人间烟火,同许宁舟一样好看。
只是江孽与许宁舟,到底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