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了个哈欠,用脚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地,慢慢摇着躺椅,我学着谢灵枢对手下的语气,说:「操着这么多心做什么?你要是闲得没事,就去把院子里的落叶扫了。」
沉安撇撇嘴:「我才不扫呢,我只伺候岁小姐,其他的事有其他人去做。」
我被她这话逗得醒了神,我笑骂她:「那你还不快去拿书来读给我听?」
她便去房里取了话本,老老实实坐在我躺椅面前替我念书。
沉安的声音温温柔柔,听起来实在舒服,没多久我就陷入了半睡半醒的状态。
我听见谢灵枢来到了我的身边,他接过沉安手中的书,用极低的声音说:「我来吧,你先去忙。」
于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后,念书人换成了谢灵枢,他一边替我念书,一边用手替我摇晃着躺椅。
我想睁开眼,但眼皮子沉得像托住了几百年岁月,让我无力睁开。
故事念到最后,谢灵枢俯下身,在我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4
谢灵枢向我求婚了。
他拿着一个小红木匣子,单膝跪在地上,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他。
红木匣子实在小,只有我半个手掌心大,我打开它,发现里面放了一枚戒指,戒指形状有些奇怪,最上面有一颗指甲盖大小的透明石头,谢灵枢说这叫钻戒,是他故乡的婚嫁习俗。
我没有拿起它,而是问谢灵枢:「你为什么要娶我?」
我对人间的所有认知,全来自谢灵枢的教导,包括婚姻。
在谢灵枢还没回京都的时候,我随着他们一起行军,有回路过一个小镇,镇上有对新人成亲,他们挽留谢灵枢喝喜酒,希望谢灵枢沾了新人的福气后能平平安安。
彼时我对什么都很稀奇,我见谢灵枢这杯酒喝得很开心,我以为是什么人间美味,于是我偷偷尝了一口,却被酒苦到皱眉吐舌。
酒实在难喝,又苦又涩又辣。
后面大军在小镇中留宿一夜,谢灵枢作为将军,被安排在新房临院,我自然是和谢灵枢一起。
晚上我们俩都没有睡着,谢灵枢索性带我上屋顶看星星,我们俩倚靠在一起,谢灵枢问我:「阿岁,你想不想成亲?」
这是我第一次接触到成亲,然而我不懂这代表着什么。
我问:「成亲是什么?」
谢灵枢想了好一会儿,然后告诉我:「成亲是两个相爱的人为彼此负起的责任。」
这又涉及了我的盲区,我茫然地问他:「相爱是什么?责任又是什么?」
他笑着捏住我的脸,认真和我讲解:「相爱就是互相喜欢,愿意为对方做任何事情;而责任……就是用心去完成自己应该做的事、去实现自己给出的承诺。
「就比如说,我娶了你,那我就不能伤害你,不能欺骗你,心里只能有你一个,不能再有其他人。」
没等我说些什么,他忽然自言自语起来:「我还不能娶你,我可能会死在战场,如果我死了,你要怎么办?」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中写满了沮丧,他的眼睛湿漉漉的,像一条小狗,让人心疼。
于是我捧住他的脸庞,用额头抵住他的额头,我轻声说:「你不会死的,我会救你。」
也许是我回忆太久了,谢灵枢又唤了我一声:「阿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