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手不知轻重,疯起来时连几个下人都拉不住,所以自从顾妄入府后,他就新伤旧伤不断,不是手被我咬破,就是脸上东一道西一道的血印子,比在慈幼局的时候还要惨些。
我那时以为,只要让顾妄在顾府没有立足之地,他就会识相离开,可顾妄却从未主动向顾山诉苦过,甚至还会替我隐瞒。
「我知道你讨厌我,可我不会和你争顾大人的。
「先生来慈幼局时就说过,他要领养的不是儿子,而是你的玩伴。
「我是为你来的。」
时间一长,我对他便没了敌意,加上年纪相仿,渐渐也把顾妄当作兄长。
「金枝,是糕点不合胃口吗?」
顾妄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这才发现刚捻起来的糕点都被捏碎了。
「没有。」
顾妄看见我指尖的糕点碎,拿了帕子仔仔细细地替我擦手:「你是不是快过生辰了?你可有什么喜欢的,我想办法给你弄来……」
「我想去骑马。」
我抽回手,望着窗外的景,春日景色极美,湛蓝的天上还飘了一只纸鸢,不知是哪家受宠的小女儿在放风筝。
「我已经很多年没骑过马了。」
顾妄正是少年意气的年纪,一听我这话便拍胸脯应了下来:「这简单,那等你生辰那日,我就带你骑马去。」
顾妄说着就起身:「那我得赶紧去马场给你挑一匹,你身量小,以前也没骑过,我一定给你找匹性子最温驯的。」
我以前怎么会没骑过呢。
父王自幼在马背上长大,二哥哥的骑射更是京中翘楚,我和姐姐虽是女儿家,可父王却手把手地教我们骑马射箭。
我笑着道谢,又想到顾山,急忙冲顾妄的背影添了一句:「那天,顾山会陪我的吧?」
顾妄唇角的笑容一僵:「你是不是忘了,那天正好是十五,义父……应该会外出的。」
我忍不住有些失望。
每月的十五和三十,顾山都会外出,有时候是第二天回来,有时还会耽误好几日。但每次回来情绪都格外差,那个时候的顾山也格外黏人,总是想方设法让我哄哄他。
多年一直如此,刚开始的时候我还不习惯,吵嚷着不让顾山走,他便哄我睡着了再悄悄离开,之后便是让顾妄陪我,到后来,我便也习惯了。
「年年问,年年忘,总以为他能陪我过一次生辰的。」
顾妄默了默,忍不住问我:「金枝,你为何不肯叫他义父?」
「我为何要叫?
「顾山是你的义父,却不是我的。」
顾妄一急:「可日后你我……你总是要叫的……」
前头那句话说得又快又含糊,我没听清,抬眉追问:「什么?」
「没、没什么。」
我生在春日,一年光景最好的三月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