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彦修微微笑道:「很是心动。」
难得的其乐融融,和谐到令人恍惚,好似又回到乡野赏月的那晚。
那晚月色柔似水,涓涓流入心。
10.
我和楚彦修虽有做夫妻的缘分在,但也只能是一夜——
「我恨极了他们。陛下的母后杀了我的母妃皇贵太妃,他的皇后又是弄丢明意的罪魁祸首,十年前,我好心抱着子衡去习马,结果孩子从马上摔下来断了骨头,她以为我存心谋害,拿我的明意开了好大一个玩笑。至于我的夫君,好端端的一个人,在我离开了一趟京城之后,人也没了。此后连共处一室我都嫌那些人恶心,何谈还要跪伏在膝下称颂千岁万岁呢?哪个位置只要坐上了,其实是谁都不大要紧,那为什么不能是我呢?我也是先帝手把手教骑射,习史明理的,母族又是立下赫赫战功的公爵世家,凭什么我就不可以呢?」
以上的字字衷言,都是那天夜里,母亲和男子攀谈时她亲口说下的,我一字不落地记下了。
灯会那日,我又在郑府上看见了那个男人,竟是知礼的父亲郑将军。
我的母亲大长公主可真威武啊,这样的故事我从前只能在三爷给我说书的时候听一听,竟不想还能成真。
我见识浅薄,不懂得什么深谋远虑,当时只觉得母亲厉害极了,那晚的她,身上无半分平日里骄纵跋扈的影子,只有见过千帆之后的沉静从容。
我去东宫探完楚彦修,比长公主先一步出宫,等她回来时,刚一露面,我就察觉到她有些愁眉不展。
「明意啊,」长公主握着我的手说,「你子衡表哥和知礼的婚典定在这个月尾,只是你和子衡的八字有些犯冲,所以你就不去观礼了,在公主府好好呆着,哪都不要去,好不好?」
我下意识问出来:「母亲选在那一日动手吗?」
长公主脸色煞白,蓦地松开我的手,双唇打颤:「你……你怎么会……」
「母亲,让我代替知礼,让我当新娘子。」
「放肆!」
「太子表哥不喜欢知礼,他会毫不犹豫地把剑架她脖子上,一刀割了的。」
长公主怒道:「难道就不割你了吗?」
我笑了笑:「表哥不想要我的人头,他只想看我屈膝求饶。」
长公主震惊道:「明意,你在说什么啊?你和子衡是怎么一回事?」
我口舌笨,却仍在努力地说服她:「母亲,表哥默允了这事,婚期在即,陛下不可能同意变换太子妃,可是只要盖上红帕头,谁又看得出是郑知礼还是明意郡主,是吧,母亲。」
「荒唐,荒唐。」
「知礼哄不住表哥的,我可以。」
长公主不言,在屋子里徘徊不休。
她在傍晚的时候点了头,流着泪说自己狠心。
11.
在大典前一日,郑知礼来公主府寻我,还带来自己酿的梅子酒。
三杯下肚,我觉得头晕,再饮两杯,连带着双目都开始发眩。
「你不是特意来同我喝酒的。」我说。
「嫁进东宫又不是什么好事,郡主为何要抢啊?」郑知礼不等我回,自顾自地说,「若你死了,我父亲怕是再无颜见长公主了,他对长公主是忠心至极的,我年幼丧母,他苦心养我多年,我到底是要维护他的,这次要浪费郡主的心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