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急得投胎似的把我往梁国赶,不出几日便收拾出了送亲的队伍,连夜把我送出皇城。
我忍不住瞪他:“不能等天亮了再走吗?”
“白天出城,你也不怕百姓往你轿子上砸臭鸡蛋,”太子将我摁回轿内,“方璟铄受了重伤,是赶不回来的。”
我:“如果你还有几分良知的话,请替我善待他。”
他敲了敲轿子,语气不耐烦道:“知道了,大情种。”
街道冷清,只有我们点的几盏纸灯飘摇,一旁的映柳在低低抽泣……等等,这是给我送亲还是送葬啊?
我们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马车突然一个急停,刹得我差点借着惯性发射出去。
我生气地掀开轿帘,探出头:“怎么回事?”
方璟铄骑着马,拦在轿前,眼中冷冷的寒光隐现:“他们当真让你去和亲?”
我怔愣了一下,居然脑子短路问道:“你是来送行的?”
方璟铄握紧了手中的缰绳:“我是来抢亲的。”
此话一出,周围的侍从纷纷搭住腰间的配剑,方璟铄亮出长枪,暴喝道:“谁敢阻我!”
尖锐的压迫感足足把所有人震了一跳,我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有些紧张地朝他道:“那个……先放下武器……哎——”
方璟铄突然回枪策马,伸手拦住我的腰,将我捞进怀里,等我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带我疾驰好远。
我越过他的肩膀,看着送亲的车马被重重叠叠的树影覆盖,惊叫道:“你疯啦!你截的可是和亲的轿子!是皇命!”
方璟铄紧紧环住我,气息又粗重了几分,声音像干燥的沙砾:“可我截的,也是你啊。”
我在方璟铄的怀里挣了挣,他痛哼一声,推在他胸口的手沾着粘稠的湿意。
借着熹微的晨光一瞧,竟是满手的血!
我恍然想起临行前太子同我说的话,急道:“你是不是有病啊?顶着胸口这么大一窟窿千里迢迢跑这来?”
“我顾不得这么多了,”方璟铄像棵逐渐失去生命力的植株,下巴抵着我的肩膀,“阿淳,我好疼。”
我叹了口气,由他靠着。
我们抵达附近城镇的时候已经是天光大亮,接连问了好几间客栈都没有空房。
客栈的老板道:“姑娘,梁国近日大赦,几千个姜国战俘得以归乡,沿路的店肯定都住满了,我们这有间房间宽敞些,原挤了三个伤兵,今早刚走两个,你和你的夫君挤一挤吧。”
也只能这样了,店小二和我一人抬着方璟铄的一条胳膊,费力将他带回了房。
地上凌乱地铺着被褥,还未来得及收拾,床上探出个脑袋,见到我和方璟铄很是惊讶:“九殿下!方将军!”
他下床吃力地朝我们行了一礼,道他原是方将军的手下。
我时常出入将军府,甚至为了纠缠连军营都去过,自然多的是他认我得我而我不认得他这类的人。
那位伤兵帮忙解开方璟铄的衣服,露出缠在右胸的绷带,早就被血浸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我别过脸,不忍再看。
方璟铄安抚性地拍了拍我的手背:“吓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