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词被这如日中天的一嗓子吓得愣在了原地,她眼睁睁看着梁氏飞快地将灶房的门掩上,快步过来推搡她。
宋词委屈:“娘,您这是做什么啊?”
梁氏瞥了一眼杵在门边的安谨之,低声喝道:“你可是忘了你这身板将新房的床板都压塌了?你如今怎么还舔着脸往灶房里冲?都怪娘从前宠坏了你,才叫你在新婚夜闹了这样的笑话。阿词,你放心,娘昨夜好生想过了,往后绝不会叫你男人将你,将咱们一家都看不起。”
宋词心中闪过一丝慌乱,颤颤地问:“您想了什么?”
“你以后就少吃点。”梁氏拍了拍她敦厚的手背,“反正你也不会做饭,你男人总要做活,你在家无事不吃就是了。”
“……”宋词抽了抽嘴角,默然无语。
梁氏却当宋词是应下了,立马堆起了一脸的笑意看向安谨之:“虽说你这样地外来户,我原本是看不上的。可到底你们如今已做了夫妻,阿词的一些小毛病,你还得担待着才是。”
“是。”安谨之微微一笑,对着梁氏欠了欠身,“梁婶说得极是,只是昨日事发突然,在下觉得宋姑娘还是先在家中在住几日得好。”
“你什么意思?你要反悔?”宋词立马扭头,不可置信地看向安谨之。
梁氏也愣了好一阵子:“咱可不兴退货的呀,我们家阿词才嫁了你,就回娘家,要让村里的人如何看呐?安老三,你这是存心要我家阿词的命啊!”
梁氏说着说着,又开始嚎。
宋词拦不住,只能无奈地看向安谨之:“你当真是后悔了?”
安谨之拧眉沉默许久,才长长地叹了口气:“梁婶误会了,在下只是需要时间重新打造一张结实的床。”
“那你还喊我梁婶?”梁氏一皱眉,一副又要哭嚎模样。
安谨之叹了口气:“梁婶,事出突然我一时无法转圜心情,还希望您能够理解。您说得对,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不会逃避。只是我对宋姑娘……我对阿词,还不甚了解,您方才所言,我听了一嘴,却有些理会不能。不知您能否……”
梁氏乐了:“你想了解阿词,找我那就对了啊。阿词是我一手拉扯大的,她一抬屁股我就知道她要……”
“娘!”宋词不安地截住了她的话。
梁氏怪异地看了她一眼,顺手又将她推出了门:“当着你的面夸你为娘的确有些不大习惯,你大哥今儿怎么还没回来,你出去找找他,不必急着回来。”
这么直接了当地将宋词打发出去的做派,令宋词一时反应不能。
直到那颤巍巍的门被梁氏哐当一声摔过来,宋词这才摸着鼻子退后了两步。
谁知她一转身,就险些撞上一个大美人。宋词对着美人笑了笑。
美人却惊恐万分地退后三步,活似碰到她就能够沾染满身污秽似的。
宋词有些莫名其妙:“美人儿你……”
“宋词,你竟果真嫁给了安谨之?你忘了你与我哥哥许下的海誓山盟了吗?你这样人尽可夫的贱人,如何能够保证你肚子里的那个孽种就是安谨之的呢?你肚子里的那块肉可别随随便便就往人家头上安,你可知我哥哥为了你寻死觅活?你却在这儿与安谨之做了夫妻?”大美人压根没有听清楚宋词的话,张嘴说出的那番话,含金量震铄古今。
宋词努力消化着大美人的意思,一时没有反驳。
大美人瞧着这模样便忍不住冷笑连连:“怎么?说不出话来了?倘若你还有半点良心,就该找棵树撞死拉倒,你这样的人活着不过是个祸害!”
宋词默默地看了一眼不远处那几颗瘦弱不堪的小树苗,言辞恳切地说道:“你觉得我这样的身板,撞树真的能撞死?”
大美人没料到宋词沉默半天会说出这么没脸没皮的话来,登时愣住了。
沉默间,有一道消瘦的人影踉踉跄跄地过来拉住了大美人的手腕:“三娘,快跟我回去。”
大美人见着来人眼眶蓦地一下子就红了起来,她指着宋词,愤然至极:“哥哥,你瞧见这个女人的模样了吧?她如今嫁了人,倒是装出一副压根不认得你的模样了。她以为这样就可以抹消掉你们之间发生过的一切吗?亏你昨夜听说她出嫁地事还想去见她与她说清楚,可你瞧瞧她这副样子,也配你如此待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