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评捋了一下思路,就想好了说辞:“既然有这方面的考虑,咱也给你指点条明路——此番,伯雅贤弟想当正使,是不太可能的。使君并不知贤弟的口才和应变才能,上洛奏对这种大事,怎么可能放心?
所以,正使必然是使君身边的别驾从事。你们要想随团,最多只能为副,或者只是当一个证人,以备朝廷到时垂询。而且,你们得赢得别驾从事的信任,让他觉得你们还算可靠、能对此行有所裨益。”
听了辛评这番内幕消息,李素才恍然。
一开始确实把问题想简单了。
贾琮要给朝廷上奏,这事儿是很正式的,跟告密谋反完全不是一个级别,当然要找口才和随机应变能力都深受贾琮信任的心腹主持才行。
而汉末的官场惯例,刺史在做这种事情时,最信任的肯定是别驾从事。
别驾二字,本意就是“刺史出行时,另有一车随行”,后引申为当刺史分身乏术时,出使代表刺史——比如《三国演义》上,益州牧刘璋派人朝见曹操,乃至后来联络刘备,派的都是别驾从事张松。
李素和刘备只能退求其次,继续追问:“不知使君身边的别驾是……能否请仲治请来,一起畅饮叙谈?”
辛评闻言,整个人条件反射似的往后微微一缩,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难缠的家伙:“你们想给沮别驾送钱?千万别,他这人不像……总之这厮秉公行事,很是难缠!你们还是得有真才实学,让他相信带上你们,有助于完成使君的使命,他才会帮你们美言。”
辛评差点儿想说“这家伙不像我那么好说话,肯收钱”,话到嘴边才意识到贪婪不是什么好事儿,才硬生生收住。
李素一听“沮”这个姓很罕见,心中一动,连忙问:“本州别驾,可是渔阳沮授?”
辛评尴尬一笑:“原来伯雅也听过这个名字,可知此人难缠了吧。”
李素微微点头,确实有点难缠,不过幸好不是“刚而犯上”的田丰。
如今贾琮在位,贾琮属于“阉党”,所以田丰应该还处在“气愤宦官当道”的状态,弃官在家呢。沮授虽然也公事公办,眼光也跟田丰差不多强,但情商比田丰高一些,倒是相对容易应付。
李素盘算了一下,就正色请求“如此,有劳仲治兄了,只求仲治兄帮我们引见沮别驾,某自当以才学道理动之。无论事情成与不成,都不会再劳烦仲治兄。”
听说收了钱和好处,只要帮忙引见门路,辛评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那就祝你们顺利了,使君那儿,我有机会自然还会为你们美言。”
看起来,辛评这人好歹还算拿了钱就肯办事儿的。
……
因为还要谈事,李素忍住了喝酒的度量,只是稍微喝了几杯,鹿脯和别的烤肉倒是没少吃。
酒宴结束后,他就在辛评的带路下,夤夜登门拜访沮授。
至于刘备关羽,已经喝多回去歇下了,见沮授这事儿不需要他们出面。
沮授接到家人通报,出来迎候时,还有些诧异:“仲治?深夜来访莫非是使君有要事吩咐?”
“确实也跟使君的正事有关——这位是使君新征辟的功曹书佐,李素李伯雅。他此前为中山督邮书掾,出首张纯反情有功。明日使君可能就要派你上洛为使,奏表我刚刚连夜帮使君拟好。
不过,怕你不懂其中关窍,所以引伯雅与你结实一番,上洛所奏事务,如有不明的,你可与伯雅磋商。若是没有把握,需要带他为副使,我也会在使君面前帮衬说和的。”
沮授上下打量了李素两眼:这小子看起来也太年轻了吧?办事儿牢不牢靠?
辛评这厮,收新人钱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回这么热心,不会是拿了个草包的好处吧……
沮授便不马上表态:“此事,容我先看了使君奏表,从长计议。”
辛评本来就是个牵线搭桥的,在沮授家稍微坐了一会儿,表明态度之后,就告辞了。
只留下李素和沮授商谈。
沮授仔细读完辛评写的奏表,觉得这趟上洛似乎没什么难度,也没有必要带副使,就决定先敲打一下李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