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整个镇参军的人去了大把,却只有木致远一人归来,沉默寡言,一身戾气的他,是无人敢惹敢靠近的,人都道他满手鲜血,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
“行了行了,时候也不早了,接上人咱就走吧!”
王媒婆见大家都像是被冻住了一般,有些不耐的催促了一下,一是不想再看云家这出闹剧,二是想赶紧拿了木致远的赏钱走人。
木致远上前将云琬拦腰横抱了起来,一言不发跨起大步就往外走,云琬任由木致远抱着,只觉得一双铁臂箍的她生疼,可她愣是不敢挣扎一下,只是无助的看向自己的娘亲,澄澈灵动的眸子里,盈盈的流光一点点的暗淡了下去,最后终变成了一汪死水。
“哎?!快看,木致远接媳妇回来了!”
“嘘,小点声,别被人家听见了!不过你说这姑娘脸色蜡黄蜡黄的,这么羸弱也值十五两银子?”
“呦,你这是替木致远打抱不平呢?那你咋不把你家二春卖给木致远呢,有了十五两银子,你家狗娃还能上学堂呢,没准日后能考个状元!”
“呸!我好人家的姑娘怎么能嫁他!只有那些勾搭汉子坏了名声嫁不出去烂货才……”
“行了行了,我还不知道你,要不是木致远太骇人,你怕有钱没命花,早就蹦高儿的把二春给送过去了。哎,到底是卖来的,连个盖头都没有呢”
“是卖又不是娶,要什么盖头,没让她自己走来就不错了!”
坐在牛车上的云琬恨不得把脑袋埋在胸脯里,不想让人看见她的窘迫之色,她没有勾引金家大公子,她在金员外家做活有大半年,却从没见过那个所谓对的金大公子,怎么会有勾引之说,只是也不知为何那些平时和她关系极好的嬷嬷和姐妹全都一口咬定她有那龌蹉的心思,也行了龌蹉之事……
那金夫人对金大公子寄予厚望,自是不能饶过她,当着金府所有下人的面用藤鞭打掉了她半条命去,方才解恨,然后“大发慈悲”的给了二两银子命人将她抬回云家老宅。
云老太太乐呵呵的收了银子之后转脸就用马鞭又把她打了一顿,这都不算什么,还趁着她爹出去做活不在家时找来了人牙子,要将她卖到勾栏里去,似是要喝干她的最后一滴血。
云琬轻叹一声望着正赶着牛车的木致远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还好他买了她,不然……只是不知这是她幸福的开始,还是更加不幸得开端?
牛车终于是在一处篱笆院前停下,云琬不由好奇的用灵动澄澈的大眼睛向院子里望去,院子很大,也很规整,因为除了右手边有一处牛棚之外再无他物,空阔而萧条,看着连个人气儿都没有。
云琬身上的伤并未好透,每动一下都会觉得伤口有扯动的感觉,可她丝毫不敢表露出来,她觉得王媒婆定是没和木致远说她身上有伤的事,若是让木致远知道她身上没有一块好肉,那他很可能会因为心疼十五两银子而杀了她。他手上有她的卖身契,杀她是不用偿命的。
想到这云琬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然后试着活动了一下身体,和满身的伤口都打好招呼之后,一点点的往牛车边上挪,可还没等挪到牛车边上,就觉得身体突然腾空了起来。
“啊!!”
云琬惊呼一声,在心吊到嗓子眼的时候,脚却落了地,她刚才是被木致远给拎起来了吗?那他打起人来会不会更疼?
云琬才刚哭过,眼睛有些红肿,脸颊上的泪痕还未干透,此刻她怯怯的站着,不敢说话也不敢随意的挪动一步的样子,让木致远忍不住的心头一软。
“进屋去吧,外面太凉!”
尽管木致远说话的声音很低,清冷低沉的嗓音也很是好听,可云琬仍然是被他突然间的开口吓了一跳,瘦小的身子马上僵住,动弹不得。清亮的眼眸里瞬间染上了一层水雾,贝齿紧咬着有些干裂的下唇,活脱脱的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一般。
在寒风中僵持了好半天,云琬的身子再次腾空,这也让她的心里防线崩溃,猛烈的挣扎着却丝毫撼不动木致远的铁臂半分,最后也终于是任命了,人为刀俎,她为鱼肉,这是无可改动的命运,岂是她挣脱的了的?
铺面而来的热气,让云琬有一瞬间的恍惚,这屋子不同于云家那边冷的屋子里挂霜,而是暖的让她紧绷的身子松弛了下来。
“吱呀”
木门关上的声音猛的将云琬从神游中惊醒,她惊慌眷恋的看向因木门逐渐闭合而越来越小的外面的景物,直至木门完全关上才噙泪别开了眼睛,而后整个人都被悲伤给包裹了起来。这门阻断的不单单是外面的世界,更是她过往的生活和自由之身。
去里屋坐着吧,暖和暖和,一会儿好吃饭。”
木致远沉稳温和的语气惹的云琬一楞,乌黑的眼睛诧异的看向木致远,正巧木致远也正看着她,那深如潭水一样的眸透着善意的光,让云琬惧怕之感减掉了一半,再看木致远英俊的刀削一般的轮廓此刻也柔和了不少,心里又暗暗的松了口气。
“我,我来,来做饭吧,你去,去屋子里……”
云琬一害怕和紧张就不自觉的结巴,尽管她现在有尽量的捋直自己的舌头,可成效却不是很大,他会不会以为她是结巴?一身伤还结巴,岂不是更会惹他厌烦?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