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矜往前走两步。
稍稍偏离方向,又往前一步。
近了近了,看我不把你这张臭脸揉烂。
沈知矜不知不觉勾起唇角,却没看到陶修宴眼中的深色,就在碰到脸颊的前一秒,沈知矜的手被雀舌直直拉住改变了方向。
雀舌手心冒冷汗,简直要哭了:“沈,沈姑娘,我在这里。”
沈知矜本来还有点遗憾,但是感觉到雀舌身子都在颤,顿时有点心虚的摸摸鼻子:“哦哦,我还在说去找你呢,原来你在这儿。”
耳边一声轻笑,沈知矜转头看向陶修宴,刻意错开眼神,视线刚好落在石桌上,那烫红的手背格外醒目。雀舌也看到了,正要退出去就看见陶修宴朝她微不可查的摇了下头,顿时踌躇。
“是陶公子来了?”
“嗯,来看看你恢复的怎么样了。”
沈知矜努力让自己表现得体,笑容里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疏远:“恢复的差不多了,有劳陶公子惦念。”
陶修宴低头喝茶,神色自若,好像感觉不到痛意,雀舌扶着她杵在原地,沈知矜心里叹一口气,有意提醒。
她扶着石桌边沿慢慢摩挲想要坐下,手边无意剐蹭到装茶水的紫砂壶,捂着手惊呼出声:“呀,好烫!”
雀舌闻声,凑过来:“沈姑娘怎么了?”
沈知矜露出被烫红的手指,表情戚戚然:“被烫到了,雀舌你去帮我拿点药膏涂一下吧。”
雀舌求之不得,瞧了一眼陶修宴的表情没什么异样,就快步朝院外走去:“好,奴现在就去。”
院内很快归于寂静,只余满室茶香。
顾渚紫笋,上品贡茶中的老前辈了,大抵这位少庄主手里就没有什么寻常的普通香茗。
“凤辇寻春半醉回,仙娥进水御帘开。牡丹花笑金钿动,传奏吴兴紫笋来。”
沈知矜回忆起儿时爹爹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搂着她给她讲与茶有关的趣事,脸上不禁浮现出追忆的微笑。
陶修宴放下茶杯,语气淡然:“沈姑娘倒是很懂茶。”
懂茶倒也算不上,沈知矜记挂着陶修宴那张尖牙利齿,无意献丑,赶紧矢口否认:“略通一二罢了,哪敢在陶公子面前班门弄斧。”
凤眸微敛,陶修宴好像对沈知矜的回答不怎么满意,他展臂捞过一个干净的紫砂茶杯,倒满茶水,推向沈知矜。
“今年的新茶,尝尝?”
沈知矜心说自己现在是个盲人,自然要摸索一番,眼看就要碰到了,哪知陶修宴见状眉头一锁,将茶杯端起举到沈知矜面前,沈知矜的动作卡壳一瞬,只能接着在空荡荡的桌面寻找。
陶修宴依旧稳稳的举着手中茶杯,语气促狭:“郎中说沈姑娘的眼睛只是暂时性失明,最迟两天就可痊愈,眼下看来那郎中却是在胡说八道。”
沈知矜:“……”
早不说晚不说,你这小子,故意找茬是吧?
干笑两声,沈知矜慢吞吞的接过陶修宴手里的茶杯,缓缓落座:“原来在这啊哈哈……那个,兴许是我身子骨太弱恢复得慢,其实我现在也是能看到个大概轮廓的。”
沈知矜自认这个理由找的不错,已经全然忘记先前是谁说的恢复的差不多了,陶修宴失笑摇头,放下茶杯起身。
“既然沈姑娘身体抱恙,那在下就不打扰沈姑娘休息了,改日姑娘身体痊愈,还请派雀舌去住院传话,有要事同姑娘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