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或许就连屋檐下滴下的雨滴也是红色的吧。
寂静无声的黑暗里,只有仇恨的火焰愈演愈烈,他突然听到一个轻柔的声音,像极了小时候母亲每次哄他时的絮语。
“别怕,我在……”
像是孤独行走在沙漠中的旅人突然见到了一抹新绿,冬日的坚冰突然落下了一捧暖阳。
龚美睁开了眼睛。
近在咫尺的少女闯入眼帘,她一只手被自己紧紧攥着,侧身靠在床头,乖巧的睡颜恬静柔美,几缕碎发垂在额角,眉尖带着一抹轻愁,让人忍不住想为她拂去。
龚美的手指动了动,终究是忍住了。
他起身,轻轻地把人挪到了床上,让她得以好好休息。
刘娥醒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在屋子里忙碌的身影,突然就安定下来了。
看着映在竹帘上的影子,刘娥缩进被子里,闻着上面熟悉的气息,无声地笑了,心底生出一股甜意。
这是要和她过一生的人。
“龚美哥哥,你醒啦!你伤还没好要好好休息。”
缓了一会儿,刘娥爬起来,笑嘻嘻地扑向龚美,不见一丝阴霾。
龚美坐在竹凳上正在修理被砸坏的椅子,问起了这几天发生的事。
刘娥也没有隐瞒,把事情说了个大概,尤其是说到石禹南让人来骚扰的时候,龚美脸上阴沉之色一闪而过。
“抱歉,是我不好,让你担惊受怕了。”
他昏迷的时候,都不知道她一个人是怎么面对石禹南的刁难,明明答应了外婆要好好照顾她,却一点也没有做到。
龚美满心歉疚地揉了揉刘娥的发顶。
刘娥浑不在意,“都怪那些公子哥,一个个仗势欺人,高高在上,根本不把我们老百姓当人看,这些当官的就没有一个好人!”
动作一顿,龚美声音苦涩:“也有做官的是好人,只是……”
刘娥还想继续往下听,龚美已经转了话题:“明天我去找几个人想办法,实在不行就搬走。”
龚美前些天早出晚归,是想在城里找找还有没有昔年的旧人,好在零星见到的几个人虽不是什么权势之家却也衣食无忧。
如果石禹南紧逼不放,正好可以将刘娥托付给他们照顾。
两人收拾好不多的家当,天色已暮,只好第二天再做打算。
龚美锁好门窗,以防那些恼人的地痞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只等着熬过这一夜就好。
或许是被刘娥的不为所动逼急了,石禹南的手段也越来越激烈。
当夜,龚美靠在墙角,摩挲着怀里那把梳子不知在想什么,刘娥在床上辗转反侧,忧心石禹南会使出什么手段来,就听到院子里有响动。
嘶——!
刘娥凑到窗边,倒吸了一口冷气,被眼前的景象吓得脊背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腿一软坐倒在地上。
只见一个又一个的竹篓接连不断地被丢了进来,数不清的蛇吐着信子从里面爬出来,虽然都是些没有毒的草蛇,可密密麻麻地游荡在院子里,还是看得人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