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母亲,冰糖的态度急转直下,千般宠溺,万种温柔,轻言细语地说:“母亲,无碍的,只是有一个负心汉在叫嚣。”
夫人发现睡在女儿怀里,既深感幸福,亦难为情地笑笑,粉面娇羞,如雨润芳菲,道:“冰糖,你一直抱着母亲吗?累不累啊?”
“不累,冰糖愿意抱着母亲。”
“母亲想下来。”
“好。”
冰糖亲吻额头,宠溺至极,小心翼翼的把夫人放下来,此时,人们方才发现,肥妞怀里尚有一人。
夫人吃了追魂丹和仙果,气色好转,皮肤光润,白里透红,光彩照人,袅娜少女羞,岁月无忧愁,不足以形容夫人之容颜。
夫人环视四周,见已不是鬼屋,吓得“啊,嗷呜……”一声怪叫,花容失色,双脚离地,神奇地纵身一跃,复又藏在冰糖的怀里,惊恐道:“冰糖,此乃何地?”
冰糖唯恐母亲受惊,耐心安抚一番,道:“母亲,这里是丞相府,我们回家了。”
夫人面露欢喜,道:“丞相府?你父亲来接我们回家了吗?”尚处于惊恐之中,夫人声音较大,言丞相听闻,痛苦非常。
这容颜貌美如花,胜过繁花似锦,绝世无双;这声音清脆悦耳,温润婉转,飘渺空灵,如山间清泉潺潺流过,言丞相是何等熟悉啊?这容颜,这声音,这个人,他思念十年之久啊,此乃夫人,绝无虚假,他确定、毫无疑问的肯定。
夫人现身,足以证明,十年前夫人小姐之死是个阴谋,夫人所言“你父亲来接我们回家了吗?”落在言丞相耳畔,实乃诛心啊,一霎那,猝不及防的惊喜和意外收获,加之懵逼状态后的大梦初醒,大彻大悟,心似是被千刀万剐般疼痛。千种情绪,万种愁思,千万种愤怒汹涌而至,冲击着言丞相的理智,瞬间醍醐灌顶。却原来,丞相府被一个惊天的阴谋笼罩十年之久,他堂堂的言丞相,居然把自己和丞相府活成了一个笑话,真乃奇耻大辱啊奇耻大辱。
坊间传言,丞相府夫人小姐之死,此非彼,彼非此,夫人小姐尚在人世,并非空穴来风。那么,十年,妻女究竟在哪里呢?他的夫人冰清玉洁,温厚贤淑,无夫君陪伴,她要怎样度过日日夜夜?他的冰糖粉雕玉琢,聪明伶俐,她要经受怎样的折磨,才能变成如此“庞然大物”啊?
冰糖怒视神情复杂、痛不欲生的言丞相,不惜再给他一记重锤,言语不乏奚落道:“母亲,父亲的妻女已经离世。此后,母亲再无夫君,冰糖再无父亲。”
言丞相面对妻女,已经毫无丞相之尊,痛心疾首地嘶吼道:“不要啊,不是这样的……”情急之下,他失声了,唯有如潮水般的泪水夺眶而出。一朝宰相,也有如此无助之时。
夫人忽地哇哇地哭起来,声音如黄鹂鸣叫,入耳轻灵,直入心田,念念有词道:“有道是多情女子负心郎,此后,为娘再无夫君了。”
言丞相想解释什么,千言万语哽于喉咙,万般无奈,干脆双膝跪倒,捶胸顿足,痛心疾首的忏悔。在妻女面前,他是罪人,不配为人夫、为人父,想起术士之言,“都是假象,及笄之日见。”此时,方才悟透此种含义:十年前夫人小姐之死都是假象,及笄之日见,便是夫人小姐回归之日,原来一切皆有定数。
冰糖放下夫人,腾出手,拨开眉心处的肥肉,露出红心形状的胎记,一字一句,威严十足,道:“丞相大人,你看我是谁?”
言丞相看见红念心时,已经洞穿十年前的阴谋;再见冰糖眉心处的胎记,又惊又喜又悲楚,欢笑伴着泪水,感谢上苍,还他妻女。
术士说的没错,他的妻女回来了,而他一念之差,险些将妻女赶家门,真乃懊悔不已,险些铸成大错,遗憾终生。
葫芦见夫人醒来,袅袅婷婷地来到夫人身边,福身行礼,“葫芦参见夫人。”此刻,葫芦的眼睛潮湿了,声音哽咽。
他一直在想,冰糖因何一人回到丞相府,难道夫人已经遇难了吗?没成想,夫人在其怀中安眠,真乃不可思议。
夫人大眼睛眨了眨,思索片刻,道:“你是谁?”
葫芦乖巧道:“我是葫芦。”
冰糖给母亲整理衣服,耐心地解释道:“母亲,她是葫芦,是我捡来的姑娘,日后要跟我们一起生活。”
夫人上下打量葫芦,越看越欢喜,忽地想起来者何人,遂笑道:“好孩子,长大了,越发俊美了。你应该叫娘才对,十年前,你不是已经叫过娘了吗?”
夫人精神受创,并非失忆,一眼便认出此乃淳于曦,不知他为何乔装,想来自有道理,不好点破。
没错,葫芦便是淳于曦所乔装。
淳于曦离开冰糖,便对外宣称自己被刺重伤,需在府中调养,为安全起见,请皇上派重兵把守福王府,他便金蝉脱壳,在四皇子的相助下,乔装来帮助冰糖母女回归言家。更加重要的是,他日夜思念的小冰糖回来了,他要加以守护才是,若一时大意,呵护不当,媳妇被人抢走如何是好?
淳于曦为隐瞒身份,可谓是煞费苦心,其一,言冰糖貌丑身肥,自惭形秽,逃避夫君,他身为男人,主动追妻以表赤诚,才是正经;其二,守护冰糖,助其回到言家,并查出十年前的阴谋,他责无旁贷;其三,他隐身于众人面前,做事更为便捷,有百利而无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