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尚且不曾反应过来,孟晴并没有接住那布包裹。
“铛——”地一声,包裹里的海蓝宝坠子便掉落在地,碎裂成块,叫灵霏的心里都随着那破碎的坠子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孟晴瞧着那碎落一地的坠子,后退一步,有些害怕地低着头,不住摇头:“不……不是我!老爷,这事儿与我无关啊!”
“哼!”
秦远山却是冷哼一声,一步步地朝着孟晴走了去:“你的意思是,你没有用柳姨娘的遗物,在外头放羊羔利是吗?!”
“是,我没有!”
孟晴此刻知道说谎会让事情更糟,可却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
秦远山点头,而后朝着孟晴伸手:“那你就将那祖母绿的戒指拿出来。若是放在我跟前儿我看到了,便相信你没有用柳姨娘的遗物拿去放羊羔利就是!”
秦远山这伸手的动作,将孟晴吓得整个人又退了一步。
眼瞧着她抬眸是说不出任何话,只剩了哀求一般的可怜委屈,灵霏却是上前一步,轻轻地扯了扯秦远山的衣袂,而后对秦远山小声道:“爹爹——如今还是先解决了眼前的事情吧!母亲的事情,咱们回府关门再说,可好?”
方才是怒火攻心,此刻灵霏的话,却像是一盆凉水一般让秦远山从激怒之中清醒了过来。
他深吸一口气,主动伸手牵了灵霏已经被冻得有些冰冷的手:“你说得对。”
而后才转头,对那妇人道:“这事儿若是我们府中所为,我定当查清楚,还你们一个公道。如今你在我府门口闹,还不如直言你想要什么便是!”
那妇人倒是没想到秦远山如此爽快,也是愣了愣,才大大方方道:“自然是将那契文损毁,而后赔偿一笔就是了。我家这孤儿寡母的,我多的不要,就五百两,瞧着你到底是官府,总不能拿不出来不是?”
五百两对秦远山来说,不算多,却也不算少:虽说家中是官宦,可区区六品罢了,如今这家大业大的也不过是在吃着从前的老本。
但显然,若不给钱,这事儿便没完。 秦远山打发管家将钱给了那妇人之后,她们果真就收敛了尸首,再没有多闹什么。
饶是如此,秦远山仍是阴了脸看向了站在门口欲解释什么的孟晴:“还嫌不够丢人吗?!给我滚回去!”
作为一个文人,其实秦远山很少说难听话,灵霏便也晓得,他如今是多生气了。
便随同他们一起进了院中,入了正厅。
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秦远山一进门,便挥退了所有的仆从,只留了松柏,并且喊人将宁管事的也叫过来。
孟晴站在正厅之中,总是想说话辩解些什么,可秦远山却都不曾给她机会,甚至连看都没有多看她一眼。
反而是对灵霏的态度温和许多,甚至示意灵霏坐在一旁。
秦府规矩甚严,这还是头一次有嫡母孟晴站着,庶女灵霏坐着的道理。
所以灵霏只是小心翼翼地让自己挨着凳子罢了,就瞧着秦远山走到前头的时候,狠狠地砸了一个茶杯:“简直混账!这府中都反了天了是不是?!你堂堂一个六品官员的嫡妻,竟是要出去放羊羔利?!怎么,你是觉得若不将老爷我的仕途拉下马来,就不算完是不是?”
那茶杯正好砸在了孟晴脚边,吓得孟晴一个哆嗦。
秦远山却仍是没有给孟晴说话的机会,只是指着她的鼻子,毫不客气道:“怎么这腹中是短了你的吃穿,还是少了你的用度?非要做这等子下作的事情,是要叫这整个泉州城,都来看老爷我的笑话吗?!”
他们自成婚以来,虽不说举案齐眉,可也相敬如宾。
如今秦远山这般发难,自是叫孟晴不知所措,却到底抢了秦远山的话头,大声道:“老爷便是要就这么定了我的罪,也总得让我说几句话吧?”
说话间的功夫里,外头的小厮已然带了孟晴院子里的宁管事的来。
大约是在来之前,宁管事的就听到了风声,此刻是一改从前那般高高在上的模样,弓着腰低着头,一眼都不敢多看秦远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