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战心惊的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柔妃侍寝完,被几个太监扛回去了,我们跟着一道出去,双腿都跪麻了,额头也是红红的一片。
但我不能叫苦,我现在是奴才。
就算是牙被打碎了,也得咽下去。
我深知自己地位卑贱,为了日子好过些,对身边的太监宫女们都非常殷勤。
一来二去,大家对我的印象都很好。
宫里一向有认地位高的太监做干爹,以寻求庇护的传统,我挑了两件家里带来的金饰,找到管事公公福叔,想认他做干爹。
没想到,被严词拒绝了。
他说,我们没有做父女的缘分。
我不明白,哪怕刷马桶的小丫头去找他,他也没有拒绝,为什么我就不行。
但我也没有强求,他不愿意,就算了。
我仍旧尽我所能地对身边人好,也包括福叔。
对他们好,他们才能对我好,将来我满了二十岁,才有人帮我周旋,放我出宫。
我天真地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中。
直到有一天,我给福叔送我亲手做的袜子。
原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恶狠狠地赶我走,结果,他却关上门,眼睛红了。
他说:“玉丫头,你是个好孩子,我不想骗你。”
我还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以为他愿意做我干爹了,笑吟吟地等他说下去。
他叹了口气,悲愤地告诉我:“我不认你做干女儿,不是瞧不上你,而是做听床宫女的,没有一个能活着出宫的啊!”
我愣住了,犹如晴空霹雳。
“所有人都以为她们回家乡了,其实是全死了,全死了啊,我亲眼看见我的干女儿,在离宫前一天被人沉了塘,我是有苦说不出啊!”
原来幸运从来就没有降临。
我所面临的,是必死的结局。
2
我浑浑噩噩地回去,只觉得浑身力气都被抽干了似的,心里头的那点希望,也被抽干了。
六月初一,皇城开了北门,允许宫女与家人在门口聚一聚。
自我出了那档子事,我还没有给家里去过信。
太丢人了,我不敢去想,我爹娘会有多羞耻,又会有多少人会因此对他们指指点点。
所以,我也没指望能有人来探望我。
可是我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