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显赫的家族,花不完的金银珠宝,穿不完的绫罗绸缎,同龄女郎羡慕妒忌又迫不得已的谄媚恭维……
那个眼高于顶难伺候的前未婚夫,甚至还得唤她小婶婶。
裴道珠算计完,笑了。
然而她面上却红着眼眶,格外悲伤:“玄策哥哥,你竟然故意对我隐瞒身世。你可知我父亲当初见你出身寒门,于是拿你的前途逼迫我嫁给别人?我爱你入骨,无奈之下才答应了那门亲事……可是直到如今,我其实仍旧只爱玄策哥哥一人!”
随从惊呆了。
他连忙道:“这位小娘子,我家主子十六岁就外出周游郡国,这两天才返回建康,什么时候认识的你?又什么时候说要娶你?你可不能讹人呀!”
裴道珠望向萧衡,他也正面露思量,像是当真不认识她。
她绞着香帕,也就是去年的事,他怎么就不认了呢?
是怨恨她薄情吗?
是了,她和他的侄儿定亲,他肯定十分难过,说不定还曾为了她酩酊大醉生不如死。
她得想办法挽回他的权势和钱财——
哦不,是挽回他的心。
裴道珠记得,昔年他最舍不得她哭。
她低头酝酿了一下情绪,再抬起小脸时已是梨花带雨娇美可怜:“玄策哥哥当真要如此绝情?”
随从慌了:“主人,她哭了!”
萧衡平静:“她装的。”
裴道珠:“……”
继续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
沉默了一下,她赌气嗔怪:“玄策哥哥好狠的心!肯定是见我裴家家道中落,看不上我了,才与我如此生分!我还活着做什么,江南四百八十四座寺庙,不如随便找一座庙,剃度出家长伴青灯古佛得了!”
她莲步生风地往外走。
还没走出两步,就听见背后传来一声“且慢”。
裴道珠驻足。
她的嫣红唇角悄然翘起,浮着深藏功与名的笑。
瞧瞧,男人就有这种劣根性,最见不得美人落泪撒娇,也最怜惜落难的美人,仿佛他们个个都是救世主。
她心中鄙夷,面上却娇羞回眸:“玄策哥哥……”
她曾经对着铜镜练习过很多次,她知道她左侧脸的这个角度是最好看的。
丹凤眼中含着的泪珠欲落不落,透出一种美而不自知的风情,也更容易叫郎君怜惜……
萧衡看着她。
既然姓裴,想来是他那大侄儿的前未婚妻,好像叫裴道珠。
他游学四年,竟不知建康城里,有如此虚伪的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