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逍心里明白,温不道不和自己多说,无非是担心案子会牵累到自己身上。
他其实倒并不害怕事情会牵累自己,只是担心自己若是太过涉及案子,很可能会牵累到韩都尉。
甄侯府陷害孟子墨不成,但两边的矛盾也愈加严峻,甄侯府对韩雨农更是虎视眈眈,如果因为自己而给了甄侯府对付韩雨农的把柄,秦逍那是万难原谅自己。
温不道虽然看似镇定,但秦逍心知他现在心情定然是十分痛苦。
他一直将乔乐山当做生死弟兄,入监之时,将金钩赌坊交给乔乐山打理,本以为后顾无忧。
但秦逍所言,自然能让他立刻猜到,此案背后,乔乐山定然是动了手脚。
被自己最信任的兄弟背叛,温不道内心又如何能够平静?
“赌神叔,你是不是在担心.....你夫人?”秦逍见温不道脸色有些不好,轻声问道。
温不道看了秦逍一眼,见他一脸关切,温和一笑,微微点头:“她一介女流,性情贤惠,乔乐山既然这样待我,她的日子自然也不好过,我只担心.....!”轻叹了一声。
秦逍想了一下,才低声道:“赌神叔,你若实在不放心,告诉我你家的住处,我去看看她现在过得怎样,如有机会,我将你的处境也告诉她。”
温不道显出欢喜之色,立刻上前握住秦逍的手,低声道:“好孩子,这可劳烦你了。你帮我去瞧她一眼,但什么都不要说,只要她一切安好,我心中也就踏实了。”
秦逍点头道:“赌神叔放心,下了差,我就过去。”
温不道当下告知了住处,犹豫一下,才轻声道:“这次案子重审,十分蹊跷。我如果.....我是说万一,我万一有个什么不测,你去找一个人,鸡鸣街有家棺材铺,你见到棺材铺的掌柜,将这个交给他就好。”说话间,从怀里取出一颗骰子递过来。
这骰子比寻常的骰子大一些,黑色木料所制。
秦逍有些奇怪,想不到温不道随身还携带着一颗骰子,不过他既然被称为赌神,身上带颗骰子倒也不是不可理解的事情。
但古怪的是,这粒骰子每一面都是刻着五点,显然不一般。
“赌神叔.....?”
“不用多问。”温不道肃然道:“若是一切平安无事,这颗骰子就算是送给你的礼物,若是我有不测,你再按照我说的去找他。”
秦逍摇头道:“赌神叔,你放心,你绝不会有什么事。”
温不道只是微微一笑,站起身来,轻拍了秦逍肩头,却不多言。
西陵的天气从来都是阴晴不定,上午或许还旭日当空,晌午可能就是风雷大作。
黄昏时分,天边一声惊雷响,眨眼之间,倾盘大雨就从天而降,直到天黑时分,虽然雨势小了不少,但还是没有停下来,好在秦逍在监牢早就备好了蓑衣斗笠,下差的时候,倒也不用被雨淋。
秦逍离开监牢,找了一家面馆吃了碗羊汤泡馍,填饱肚子后,外面依然是细雨连绵。
西陵最古怪的地方也正在于此。
若是关内,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往往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大雨过后,很快就会放晴。
可西陵大雨过后,时常是紧跟着一场小雨,细雨连绵一天都是常有的事情,而且这种奇怪的天气往往就发生在春季,反倒是人人求雨的夏天,可能上个月都不会下一场雨。
细雨中,街道上行人稀疏。
秦逍穿上蓑衣戴上斗笠出了门,径往西城去。
自长岭山脉过来的支流贯穿了龟城,这条河被称作玉带河,以玉带河为界,龟城被分为了东城和西城。